原来感情之于他,不是投资,不必精明地计算收成。他的给,一如母亲胀痛的乳,或者男子待射的精,源自一种本能,不能自控不能不想。于是,他挥霍地只需按部就班,坐享其成,大方地,不问回报地--所谓合身扑上,所谓以身饲虎。
她曾经是个天真热情的女子,一次次,将心付明月,而明月,也一次次,空投进沟渠。这一次,她只觉自己的心,是沟渠无月,早已没了当时的月亮。
我只是游客,来吃喝玩乐一遭,明儿就走,那种“事了拂衣去”的粗鲁姿态。旅途中的艳遇情事成就了不负责任的各取所需,以旅行之名饱眼福,饱口福,本来就近于嫖。
我们是巴比塔上最靠近的两个工匠,说彼此不能理解的语言,唯有沉默,让我们殊途同归。
时间到哪里去了?我不晓得。四周不见五指,比黑更黑,比夜更深,仿佛爱情之外的爱情。
合衣睡在水泥炕上,冰寒彻骨,仿佛是裸身睡在雪原的天葬台上。我的心情,像日出时便陨落的鬼,一种早料到的绝望。我太清楚这绝望的徒劳。我更紧地,将自己往他的大衣里裹。这也是一种拥抱。就像综艺节目里,隔着保鲜膜的接吻。
请原谅,我只能这样地抱你。
热的感觉令人昏眩,像一场绝望的舞,一场名叫马来狂的热病。一生能有几次,热得生不如死,遭遇黄河青山,遭遇爱情?
--如果你曾遇见,遇见你那一生最好、最必需、最不可或缺的人或事,那你必会明白,她之遇见他。是生命的偶然,也是必然。
已经知道不是自己的人了,却延着挨着不肯走,贪恋这最后的光阴,像情知必死的重囚,等候终审不过也是在等死罢了。
她一身不见血的伤,那些暗哑无声的呼痛,是否人人可见,人人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