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年,大概也是如此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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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去篮球场找那个人。一下课就去。甚至连课间操也去。然而无数个打篮球的英俊少年中,终究再见不到那苍白如雪的面容。我向每一个学长描述他的外貌,居然无人知晓。我穿梭在鹅毛大雪之下,落入手掌的雪花好像也在嘲笑我。
于自己指尖流逝的爱情,又能怪得了谁呢?
既无须烦恼,亦不可愁苦,该遇见的终究要遇见,有缘无分的终究要分离。即使浪迹天涯的游子,也终究能找到真心的恋人。然而于我,却只能重又被投入寂寞荒诞的无聊人生中。在匆忙的课业中夹缝求生,莫名其妙地写下一个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单词,同一个个不露真心的同龄人微笑招呼、背地里却为了个保送名额你争我夺。厌倦了这样的生活。然而生活,却仍旧像白雪一般,看来分明没有尽头,终归是一往无前地下个不停。
再遇不见那样的少年。
我这样想,也这样做,用萧索寂寞的心态,重新投入空虚无聊的人生中。清晨的时候早早来到学校,望一眼被白雪覆盖空荡荡的篮球场,然后一往无前地走到教室。晨曦微露的时候总只有我一个人来早读。然而今天,却有个人先了一步。然而他并不读出声来,却拿了一张遮脸的报纸躲在角落里。然而那个位置的学生已经转学而走,怎么会有人?我莫名其妙,也顾不得多想,便一个人翻开书来。这样平淡无奇到了最讨厌的数学课,被老师无良地叫起来回答问题,结果还是一如既往童叟无欺的不会。
然而同桌却递来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答案。
怎么回事呀。同桌的小雯,明明是数学比俺还差的人呀。然而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便愣愣地报出那个答案。居然引得老师一怔。我坐下去的时候,却再一次看到那种笑颜了。
“是你,怎么混进来的呀?”我小声地说。
“嘘,我跟小雯换了座位。嘿,我们逃课去吃东西怎么样?”
“啊?”
“你不愿意?是不喜欢我吧?”
还来不及辩解,又或者是无法辩解,更确切地说是根本就不想辩解,我便被硬生生地拉出教室。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从教室最后蜷缩而出,爬上高高的围墙(幸好今天没穿裙子),从小卖部大妈诧异的眼神中慌忙逃窜。他的手握着我的手,就如此一往无前地狂奔。终点是哪里并不清楚,也无须清楚。总之跟着他就好。迎面而来的是纷纷扬扬的雪花,细细的雪,好似纷飞的柳絮,好似情人的絮语。他拉着我骑上摩托,迎风驰骋在夜幕下的哈尔滨。这座城市第一次在我心底如此充满浪漫的意味。他没有吻我,我不是他的女友,然而此刻我抱着他的腰,就好像无数个拍MV的女主角所做的那样,把头靠在他的背脊上,有一丝冰凉,有一丝温暖。我们去吃烧烤,我们去滑冰,我们去打电动,我们去流浪。直到夜冰凉地爬上我的发梢,他终于停下来,吻我。然后把我搂进那似峡湾般宽阔温暖的臂弯里。
“做我女友。”
“不这样还能怎么。人都让你吻了。”
“可是我要走。”
“去哪里?”
“去很远的地方。去很美的地方。去未知的地方。”
“那我跟你去。”
“我要去厦门。明天就开学。今晚就要走。”
“去干什么?”
“厦大。我上大一。”
叁
当我气息奄奄地躺在宿舍的那一瞬,回想起这一天来我的疯狂,胸口便不可抑止地波涛起伏。脑海里回忆起他的温存,还有那宛若碧浪般的眼眸,直到最后如云似雾般吐出的两个字。直叫人生生欲死。窗外是茫茫的雪,然而他将要离开,去那我不曾熟悉的地方。那里从不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