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 涌(4)

菲比想了想,眼神有点儿涣散:“杰伊,说实话,我也有些迷茫,我知道即使换个环境也不见得好,可我还是想继续寻找。我很羡慕我的爸爸妈妈,他们那一辈的老师一旦认准了一块土地,便会一直在这片土地上任劳任怨地耕耘、收获,那么从容,那么淡定。我们80后都是怎么了……”

电梯到了,孟天杰拍拍菲比的肩膀:“好了,菲比,你这么善良,一定会找到你想要的生活的。电梯到了,我也得去备课了,你多保重,有空常联系。”

菲比挥手告别,孟天杰目送电梯门关上,心中泛起无限的惆怅。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了许多,暑假的学生大潮已经退去,生意清淡,梅还是没有再来上课,CC们找不到客户,大多数时间闷在各自的办公室上网,聊八卦,大家至少在表面上都服从着玛塔的领导。教学部施嘉莉唧唧歪歪的声音也暂时没有了,苏珊在用心地策划着9月份的课外活动——西餐礼仪,看起来整个公司的员工都在按部就班地做着各自的工作。

按照菲比的要求,她走后名下的学生都转给了孟天杰,搞得孟天杰一下子忙了不少。不过这也使得孟天杰成长了许多,他利用工作的时间疯狂学习英语,已经和其他Tutor的差距越来越小了。他总结出一个规律,当一个人没有目标,只是突发奇想决定学习英语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拿着一本单词字典按页背诵,结果大多数的人把A字母开头的单词倒背如流,稍微抽到中间或者后面的单词却一问三不知,这就是盲目学习导致枯燥无味的必然后果。但做了老师以后,每天得面对不同的具体英语问题,还得给学生备课,为了完成这些任务而有针对性地预习,再通过自己的嘴巴讲出来,就会留下很深的印象。

渐渐地,孟天杰形成了自己的教学风格,每节课都会给学生下一个任务,让这些学生通过一节课的学习去完成任务,并且留出足够的时间让学生去发挥,而自己作为老师,更多的是给出一些提示,帮助这些学生去完成任务,结果不但自己轻松,效果还特别好,于是获得了越来越多的学生的认可。

谁也想不到,这一切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贝尔国际英语的重大洗牌即将来临。

导火索是9月的最后一次晨会。

安娜脸上的痘痘就像是9月的业绩,惨不忍睹,一看便知老大姐在这个月铁定是压力过大,失眠加营养失调。所以这一次晨会气氛异常压抑,平时那些高调的人物们也老老实实地低头坐在椅子上,不敢吱声。

安娜用从未有过的严肃声音总结道:“8月,我们托暑期的福,冲上了90万,你们骄傲了,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看看这个月的业绩:38万!这是什么概念?这是耻辱!我对你们仁慈、宽容,造就了今天这个局面!从我到主管再到一线的员工,都要给我好好反省!市场到访严重萎缩,彼得,你下来给我个说法!CC的个人业绩严重下滑,我念一下:安东尼,4万8;玛丽,3万4;优优生病,就进了一个小单,6000……”

安娜停了停,瞟了一眼坐在第一排角落的玛塔,用疑惑的语气念到:“玛塔……,21万。”

所有的CC突然像得到了某种启示,睁大了各自的眼睛。嫉妒,愤怒,猜忌,在利益的暗流中滋生蔓延。

一切都表明,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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