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薇(1)

文/白艾昕 图/白艾昕

白艾昕

《最小说》超人气作者

第一届“TN?文学之新”全国新人选拔赛全国36强

生命中,不断地有人离开或进入。于是,看见的,看不见的;记住的,遗忘了。 然而,看不见的,是不是就等于不存在?记住的,是不是永远不会消失?

从浅白色窗帘的缝隙里透出来的阳光轻巧地晃过我的眼睑,这是一个温暖得让人毛孔都会变得柔软的下午。我想起了你。我想起了你均匀的眉毛,夹杂着岁月痕迹的头发,你那并不宽大却足以令我感到归属感的手掌,还有很多我所能想起关于你的一切。它们一字排开来,像电影一幕一幕闪过。然后我抛弃了一个睡眠的时间,就在低头的刹那,忧伤和温馨便占满了额头。平实温和,纵横交错的情感大概就是此刻我心中的模样了。

我在2009年的夏季,反反复复地听一首叫《a better day》的歌,整个灿烂的盛夏,音乐都充斥在我的房间,并且在音符的旋转中席卷了我所有的关于毕业与未来的迷茫与悲伤。我有一张在礼堂前的草地上拍摄的照片,由于阳光太过晴好,以至于像是曝光度过高造成的效果,那是我停留在学校的最后一天。我从没想过原来在一张照片面前就可以想起我的那些日子,在操场,在咖啡店,在先锋书店……

我看着看着便匆忙地眯缝起眼睛,似乎前面仍旧是暗色的未来。

一整天的时间都躲在房间,有的时候你会敲门进来,然后和我推心置腹地说上一大堆的话,当我在你身边忧郁地筹划着自己未来的道路时,你却不再说话了。晴朗天空的夜晚,星星总是很多,就像被你揉皱了藏在身后的那些表情一样,又像是一幅莫奈的抽象油画,画中拥有明黄色的云朵,当干涩凛冽风干了油料,那便成了世界名画。

张爱玲曾经说过一个真理:能够爱一个人爱到问他拿零用钱的程度,那便是一场严格的试验。

这样严格的试验是我经常做的,你会给我钱,或者陪我去买想要的东西。每次在楼梯口的时候我都会从后面看你背后的影子,它被折叠起来安静地平铺在某个阶梯上,每到那个时候眼睛都会很痛,像抽离了眼白一样。我似乎是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和你一起出门时的情景,你总是牵着我的手领着我走路,直到现在你也喜欢在行走的时候挽着我的手臂,我能感觉到耳边的风被吹得一圈圈荡漾开来。用钱来做这样的试验,终归是有着那么一丝自私的成分掺杂在里面,它会是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生命中重要程度的另一种体现。

每次在学校的楼梯口上往下看的时候,也总是会自然而然地想起你。不知道你是不是还随时做好了牵着我手的准备。

小时候的我十分地瘦小,而你总是担心我会一直就这样瘦弱下去,不断地给我补充营养。有的时候,小孩子被人宠溺的感觉真的就像一只快乐的小猴子,可以无忧无虑,生活花园的痕迹里仿佛开满了明晃晃的花朵。

可是在我20岁的时候我突然明白自己终归是要选择离开的,命中注定,要脱离任何一个拐杖独自前行,但那并不代表着遗忘。两地遥远分隔出的伤口,就像是南方冬季潮湿的寒冷,无声而又缓慢地深入骨髓。

当南京的气温在一夜之间迅速地从秋季跨入冬季后,我开始想念冀东平原那边的你。

还记得那年9月我去学校的日子,你是要坚持和我同去的,我终究是执拗不过。坐了许久的火车,当漫长的旅途让我对窗外的风景失去兴趣的时候,你也开始显露出了疲惫的姿态,困倦的一张脸就像是即将入梦的孩子。但是在列车到达南京的时候,你却很迅速地蹿到我身边帮我提行李箱,并且快步地走在前面,步子不是很稳,还不时地回头叮嘱我,要跟紧些。出了车厢我便定定地站在站台上,脚下是一个陌生城市的土地,呼吸着这个陌生城市的空气,里面似乎有着些许焦虑。你回头看我一眼,眼神里隐藏着不安,或许我们有着同样的感觉,可你对我是抱有太多期待的,你不敢告诉我今后的现实是如何残酷,其实,我在下车的那一刻就明白了现实这两个字所包含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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