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奥利奥对我说:“你就不能胆子大一点儿啊,来,我教你。”于是她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做示范动作,我就一遍又一遍地跑到横杆前又蔫下去。我希望此时苏宏磊能在场,为我分担一点窘迫和尴尬,可他不知跑到什么地方想办法去了。我坐在垫子上,异常愤慨。
奥利奥最后一次一边说着要领,一边敏捷地跨过横杆,落在我眼前的垫子上,之后她没有像上次那样站起来再去做示范动作,而是双手捂着腹部,跪在垫子上,脸色苍白。我看她神情异样,便问道:“姐妹儿,怎么啦?”她没说话,只是痛苦地看了我一眼,又抱着腹部呻吟。此时我才看到她脸上有豆大的汗珠。
我问她到底怎么啦?她气喘吁吁地说:这儿疼,疼死我了……我当时还算明智,觉得事态比较严重,立马扶起她去校医室。糟糕的是,校医室没人,而奥利奥已痛得哭爹喊娘,根本不能走路了。我心一狠,使出吃奶的劲背起她,在校门口叫了一辆车,直奔市第一人民医院。
我身上正好有家里刚给的八百块钱生活费。
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说奥利奥得的是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手术。
医生还说要是晚来一小时,她有没有命就说不准了。
我给班主任大嘴打了一个电话,把情况详细地告知了他。
E. 一个夜晚和一个黎明
有那么几次,我几乎感到丘比特的神箭把我与一个姑娘射中了,可稍稍一清醒便又发现,自己是在做着黄粱美梦。无以言说的隔阂和弄巧成拙的命运使我们若即若离,以至于后来,我只好无奈地松开她冰凉的小手,只能说是有缘无分了。
我说的是顾雨菲。
她姣美的身影和清锐的声音,使我始终不能释怀。
在我年仅19岁的生命里,她几乎改变了我苦心营造的审美观。我一直苦涩地认为,她把我当成了朋友,简单意义上的那种男女朋友。我所作的种种靠近她的努力,最终都以她的莞尔一笑而了之。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谈得很少,而我总是处于一种激动之中,要知道,我一激动,思维就停滞了。
有一个晚上,我碰到顾雨菲和一位同级的男生站在雪地上说话。淡淡地和她打了声招呼后,我就走开了。心里当然酸得很,可是我又能怎样?第二天,那个名叫顾雨菲的女子,我心里一块圣洁的雕塑,特地跑来找我,向我解释昨晚的事情。而我则大方地笑笑,说没什么。
我跟她之间又能有什么呢?
毕业前夕,我和顾雨菲、王朝、沈静囡四个人在一个房间待了一夜。漆黑的空气里,我们看不见彼此,只感到各自的呼吸。我们轻声说笑,一直到天明。其间我们谈了几种菜的做法,各自的走向,以及校园生活里的种种往事。之后,在半截蜡烛的光照下,我和顾雨菲还杀了几局五子棋。结果我全部输了,她羞我。我把一张大白纸撕成碎片,扭着她的胳膊,全灌进了她的后脖衣领里。她一边往外抖,一边骂我,惹得其他人低声偷笑。
那可能是我一生也难以忘记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我们走出房间。熬得血红的眼睛,在黎明将至的晨风中隐隐作痛。不知在谁的提议下,我们一个个颇有兴致地去爬山。到半路,露水已打湿了裤子,大家也筋疲力尽,索性坐在半山腰看日出。顾雨菲对我说:“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快帮我把头发里的纸屑捡出来。”我听话地站在她的身后,细心地拨弄着她的头发。我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随之全身一阵战栗。此时,太阳正在曙色里上升,而我也被巨大的幸福和朦胧深深包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