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夏不安(3)

杨大安来自山东,农民出身。长得高高壮壮,一张晒得火红的大脸,穿着一白色背心,身上一色古铜色。一看就知道是山东大汉。这个暑假,杨大安也没闲着,他本来已经决定考研。却鬼迷心窍地找了份工作实习。找工作实习倒没什么,关键是他居然找了一份建筑工人的工作!当初他爹娘砸锅卖铁,捞了血汗钱供他上学,就盼着他不会做一辈子的农民,只能讨丑老婆,听广播,睡土炕。更不愿意他干农民工,整天十几个人睡一张大床,还得给包工头端洗脚水。

杨大安人穷志不短,一狠心考来大连上大学。我们作为他平日一起上课一起逃课的好哥们儿,怎么都不理解他去做建筑工人的这个实习的想法。不过他有他的道理,他说这是“体验生活”。

杨大安旁边的比他短了半截的那个男生叫汤伟,也是我们寝室的。平时我们都叫他“汤唯”。父母都是中学老师。他上学比我们早,又连跳了两级,一九九○年出生。

“真巧了,你们也来这玩啊!”李允浩身上散发着一股高干子弟的特有气质。

这时候韩浩也跟三个女生凑了过来。

“我给你们介绍下啊。这位是韩浩学长。她们四个是英语系的学妹,任莹莹、陆梓乔、薛凝、边悦;这三个是我寝室的哥们儿,这是李允浩,我们老大,这是杨大安,我们二哥,我是老三,这最小的我们的四弟,‘汤唯’。”我介绍着。

“三哥,是伟!伟!伟大的伟!”汤伟纠正着,脸蛋儿微微泛起一片红晕。他就像个孩子一样。

他那认真的样子,逗得女生们咯咯地笑。他脸蛋儿红得更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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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李允浩请我们一帮人吃肯德基。他一向出手大方,尤其是给女人和兄弟花钱。餐厅里爆发出节奏感很强的英文歌曲。对面坐在小桌两边的情侣相互喂对方吃蛋挞。他们的欢笑声融入餐厅的音乐声中。

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却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像是预感到一年以后的分散与离别。当初我们就是没有出场顺序地聚在象牙塔之中,一年后,我们又将是没有退场顺序地离开这个舞台。

吃过饭,我们寝室的其他三个哥们儿商量好了去痛痛快快洗个海澡。外语系的四个小学妹回了她们合租的房子,说有一些稿件要翻译。我和韩浩决定在海边走走,散散心。然后一起回他租的房子。

海边的游客很多。不过多半还是本地人。海风不断吹过。穿着裤头的小孩子欢快地尖叫着。我和韩浩一边走,一边谈论将来的打算。

“我呢,也算是大学毕业的男人了!从今天开始,我要为了我的伟大的梦想而努力奋斗!”韩浩抱着毕业证书,收起了满脸色色的笑。就跟一打算从良的妓女似的。

“你能有什么梦想!”我问他。对于韩浩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我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杀入官场,为人民服务!”

“……”我无语。

“先不说这个。我今天把我的屋子给租出去了一半!”说着,韩浩的眼中射出一道贼光,“租房子的是个大美女,跟你一届的,是人力资源管理系的。我认的一个妹妹。刚好她跟我还是本家呢!”

“是不是你当初追人家没追上,认做妹妹了?”韩浩的妹妹一箩筐,他身边可从来都不缺少美女。追不成就认做妹妹。我觉得他还真挺博爱的。

“就你最了解我了!当初为了接近她我想出了各种伎俩。在她宿舍楼下等她,她过生日的时候为她设计浪漫的烛光晚餐。还有,有她舞蹈演出的地方肯定有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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