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绣帘思高举(10)

此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也足可以震慑几家老爷--真要较起劲来,他们是要被日新堂击垮的。

几大家的爷们都点了头。

从老爷楼的议事厅回到少爷楼,姜振帼心中郁闷,就让翠翠取来了米酒自饮。不想所喝的米酒,味道全不似从前,她就把佣人喊来询问。佣人告知,这米酒是自家的酒坊里新酿制的,没有错。姜振帼这才想起,怀有酿酒绝技的大管家易同林不在了,以后便不会有先前那种醇香的米酒。这自然又让她想到了因为孙管家而失去的麦子,心里一阵悔恨和愤懑。

她抱起一坛子米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孙管家这头蠢驴!”

她叫骂的时候,翠翠很想告诉她,大管家易同林是被别人陷害的。易同林不走的话,日新堂的麦子不会被骗走的,少奶奶也就有好酒喝了。

但是翠翠的嘴怎么也张不开。

十二

麦子过后,谷子和大豆又从地里回来了。所有的人都围着土地转,日子被一批批成熟的庄稼推着走。

一晃就入秋了。

趁着秋收还没开始,南来福的牟宗腾和牟宗天两兄弟,要把家产一分为二,各立门户。按照规矩,他们请了掌门人姜振帼主持分家。土地和银子都有定数,账面上写得很清楚,没有什么争议,只是土地有肥沃和贫瘠之分,需要肥瘦搭配。南来福的房子,依照祖宗留下来的规矩,由长子牟宗腾继承,牟宗天就另立了堂号“北来福”,建房的费用由双方承担。

虽然分家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为各自的利益必然有一些争执,但总体来说,这兄弟两个还算和气,没让姜振帼太费口舌。

分完家,牟宗天就搬到了月新堂的少爷楼借住了。牟宗腾一再挽留,让他继续住在南来福,说自家的房子,总比借住月新堂的方便,等到北来福建造完工再搬走不迟。牟宗天却执意要搬出去,说既然分了家,再待下去就不好了。

他心中显然是憋了一口气,要跟哥哥牟宗腾比个高低。

牟宗腾也就不再劝了,只是怕他跟牟宗升住在一起,受了牟宗升的教唆,就提醒他说:“家是分了,可骨肉情永远不能分。”

分家的事情,其实是牟宗天提出来的,他有他的想法。不分家的时候,永远是哥哥当家;倘若自立门户,可以展示自己当家理财的本领,妻子儿女的生活也自由多了,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但是真正分开之后,他心里又难免有一些失落。毕竟他是次子,南来福的堂号被哥哥继承了去,自己似乎是被逐出了门户。这样,他赌气借住月新堂的少爷楼,也就可以理解了。

少爷牟宝虽然也去月新堂的少爷楼借住,但大多数时间,还是泡在南来福牟宗腾的老爷楼里。牟宝离不开京剧,夜里常常就跟了牟宗腾睡在一个房间,爷儿俩深更半夜还拉着胡琴唱京剧。

月新堂的二爷牟宗升,因为自己也是次子,大致猜得出过来借住的牟宗天心里想了些什么。在商讨如何建造北来福宅院的时候,牟宗升就对牟宗天说:“老六,要盖就一定压住他们,我们次子不能永远不抬头呀!”

北来福宅院的位置,在南来福的西边,与南来福并排而立。论常理,并排建造的房屋,应该高矮一个尺寸,不能压过对方一头。但是牟宗天却在牟宗升的授意下,在紧挨南来福的老爷楼旁,建造北来福老爷楼的时候,起脚的宅基就比南来福高了一尺。因为做得巧妙,最初牟宗腾竟没有丝毫的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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