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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圆圆下了出租车,穿过种着高大的木槿树的人行道,走在种满了玫瑰和月季的花丛小路里,细腿裤衬托出她修长的腿,上身是一件小风衣,在微风中向后飘扬,她双手交叉向前走,精致的小挎包像是在她肩膀上荡着秋千,一头秀发也被风吹得向后飘扬,从各种角度打量都是个美人胚子。
在车水马龙的路边居然有如此一个精致的小花园,隐蔽在高架桥的下方,隔着一层树木立刻像是隔了一个玻璃,喧嚣立刻被挡在门外。小花园里的喷泉,广场,花廊,相映成趣,迂回纵横,最妙的是一排有着大落地玻璃的小阁楼,里面坐着晒着太阳,看着杂志,窝在沙发里慵懒的人儿,从远处看,像是一些玻璃盒子里的小人国。这个餐厅同时是个户外吧,里面的木桌子像是刚从热带雨林里砍来的原木,餐吧里还有老板从各地收集的照片,兽皮,大鼓,书籍。
我坐在临窗桌旁看一本塞林格的《九故事》,里面正讲到一个叫“特迪”的神童,我看得入迷,一手拿书,一手里夹着烟,不时吞吐两口像是一个魔术师在表演。
张圆圆的细小高跟鞋带来一阵小碎步的声音到了我跟前我也没正眼看她,她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一把扯过我的书看着我不说话,长得窘黑的服务员走过来又送上一副餐具。
“你居然能看到我?”我说。
“我为什么看不到你。”
“我以为我的隐身法修炼成功了呢。”
我们都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再度见面,我发现她成熟不少,我依然是主讲人,她听我吹得天花乱坠,云里雾里。餐厅正好有人结婚,我们还沾了点喜气,吃完饭,我送她回到了她住的小区,然后给她说:“我先去找一个哥们那下榻下来,等会再找你。”
她上楼了,告诉我她住在602。
我在楼下等刘彬,他在电话里问我在哪,我说在怡海苑。他说我就住那小区,你等着,原地别动。最巧合的是,他开车过来后,告诉我他住在601。
这个巧合让我震惊,虽然这个海滨城市并不如北京上海之大,但也有上百万的人口,上帝安排两个可以算是我青梅竹马的朋友住在隔壁,我觉得其中一定有着某种含义。
“你们俩居然从来没坐电梯遇上吗?”我问他俩。
“没有。”他们异口同声。
“你们俩给家里打电话说方言没有听到?”
他们俩一起摇头。
刘彬住的601是他亲戚家的房子,那是一套非常宽大的房子,里面的家具很少,只有两个床,客厅可以踢足球,阳台也是非常大而开阔的,据说可以看到海,对面的工厂里像是有青蛙叫,但我们讨论了很久也没有结果。
刘彬在一个保险公司工作,给人定损,就是类似《搏击会》里爱德华诺顿所做的工作,用他的话说就是,“公司给配了个车,是为了方便半夜起床,开几十公里到某个荒郊野外去参观一场车祸”。
张圆圆的房间户型略有不同,她和同事一起合租下来,她住在主卧还带单独卫生间,小屋里布置得温馨怡人,窗台上摆着一排书都是我寄的。有一次台风来了她没关窗打湿了几本她特别心疼,小床上的蚊帐像一个公主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和刘彬的成鲜明对比。客厅里有两个男同事在打反恐精英,她给我们介绍了一下,我说等会我们一起切磋切磋,他们说欢迎欢迎。她还带我参观了一下她的厨房,收拾得非常干净,她说她别的没学会,厨艺倒是大有长进,明天可以做菜给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