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国栋
金国栋
2010年第十二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获得者
谁是谁的救世主呢?谁也不是,在错位的情感里,我们只能各自为各自的那份痛楚买单,痛到极至,也不能埋怨旁人一分。
杨世端得死,这是李大光与同桌杨小卡得出的结论。
杨世端是谁,是李大光与杨小卡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而杨小卡还是他的儿子,弑父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使是大义灭亲,儿子也难逃大逆不道的骂名。
退一百步说,杀人就是不对的。
那杨小卡为什么还会有杀人甚至弑父的想法呢。
是这样的,小卡的这个想法就像是一颗木讷的种子,在心中酝酿已久,但是始终没有得到雨露,现在,被雨露了,浸了,湿了,所以它不仅要发芽,还要绽放,还要开灿烂烂的花,要结累累的果。
全世界这样的爸爸,都得死。杨小卡咬牙切齿地说。
必须的。李大光附和了一句。
这个时候他们正在上物理课,物理老师把黑板与同学们的脑子一起画花了之后,扭头回来,拍拍手,在一片粉笔烟雾中说,所以,最根本的原理还是,力是相互作用的。
底下杨小卡问了一句李大光,这么说,我们杀了杨世端,也等于他杀了我们。
李大光说,不是他,是青春,是疼痛的青春把我们谋杀了。
然后两人都做呕吐状。他们喜欢假作认真地说一些酸溜溜的话取乐。他们的对话里面甚至从来没有过认真的成分。
但是这一次,刺杀杨世端,是无比严肃与庄重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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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光为什么赞同至少不反对这个提议呢,因为李大光的数学成绩很差,作为数学老师的杨世端并没有因为李大光的数学差盯上他,反而任其堕落,于是李大光恨他。
李大光说,我宁愿他骂我,打我,拿作业本子抽我脸,也不愿意他不看我。难道我连垃圾都不如吗?
杨小卡说,你真贱。
李大光挥了挥他自诩为有几个罩杯大的拳头,你再说一遍。
杨小卡说,你,真,贱。
于是两人下课去学校操场后面荒废的草地里打了一架。他们之前只打过一次,为了一个女人,那一次打不是用胜负决定谁得到那个女人,而是失败的那个人心里气不过,需要用肉体来抵消灵魂的伤。那一次打完之后,他们还是好朋友。
他们动手了,打着打着就越来越觉得对方是杨世端了,于是出手就越发沉重,最后两个人都精疲力竭了,战斗结束,两人并排躺在草地上,像两具尸体。
杨小卡说,原来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就觉得很悲伤,现在九十度看天空,是双重的悲伤啊。
李大光说,求你了,别这样。
杨小卡于是用最后的力气揶揄道,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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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相互扶着去校医室,接待他们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医生,是新来的实习医生。
所幸都是皮肉伤,女医生说,要擦点红药水,然后挂点消炎水就可以了。
这样还是皮肉伤吗!两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是啊,女医生给他们上了点红药水,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外伤就是看起来吓人,其实一点都没事。男人嘛。
那医生你可以帮我们开一个请假证明吗?
可以的呀,你看我在这里实习,还没有开过这个呢。女医生兴奋道。
李大光与杨小卡终于很无奈地打上了女医生配制的点滴,针管刺进去好一会儿了,女医生才问了一句,看你们那么年轻,对青霉素都不过敏的吧。
这算什么结论,什么叫那么年轻,对青霉素都不过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