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One 沧海痕迹(8)

男子笑了笑:“拿去吧,白送你你还不要,想当年霏霏找我买时我还不卖给她呢!”

“那我不客气了,帅哥贵姓?”

“叫我乔越,高兴的话就叫我乔哥哥。”

“好,乔哥哥,乔哥哥……我叫藤蓉蓉,明天晚上见!”说着被霏霏拉出了BLUES。

BLUES的外头流光溢彩。

台风刚过,空气里还混合着湿漉漉的味道,广告灯箱残破的裂缝尚未愈合。霓虹斑斓的街头的士穿行,车子呼啸而过的声音叫路旁的树木一阵阵地发抖。

两个女孩打打闹闹地奔走在午夜的大马路上,清脆的嬉笑声的分贝大到令打烊的精品店橱窗微微颤抖。霏霏放肆地向城市的夜空高呼三声“分手快乐”,声音瞬间划破整条街的寂静。

就在圣庙路的第二道拐口,一个醉鬼跌跌撞撞地从“都市猎人”酒吧里出来。蓉蓉被这男子撞了个满怀,刚绷起脸孔想和他理论一气,但见人家正醉得忘乎其形,也便不好责怪什么,只好自认倒霉地将他从自己的怀里推开。

“狗日的醉鬼,我的第一次拥抱竟白赠给这家伙了!”男子被蓉蓉推倒在地,动弹了两下又软了下去。男子倒下后,手中的啤酒瓶也摔落在地,酒瓶完好无损,瓶口翻涌出汩汩的液体,它们一点一点地蔓延,努力浸染着地砖上的尘土。

蓉蓉在离男子十米以外的地方停下来,回头望,她的心莫名地憋闷起来,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揪了一下。霏霏依旧拖着蓉蓉的手不放,任性地将她拉向街道的更远处跑去。

街道两旁的高楼在半空中耀武扬威,写字楼巨大的玻璃反射出压抑的光芒。在这座海滨小城里,无数高楼的海拔足够满足每一个想要跳楼的人的心愿。楼房高,它们压抑着城市的心情,每一棵榕树都被高楼的阴影捣得阴郁至极,以至长出了胡须。而城市小,小到装不进黑夜的无奈,小到逼迫楼房不得不越长越高以满足台商和温州人大力投资此地房产的需求。这些多少有点和世界的平衡不相吻合。

报到之前的那个暑假,蓉蓉每天都住在霏霏家里。

霏霏家是福州有钱人家的典型。只是,霏霏的父亲时常夜不归家,她倒希望爸爸不要回来,他的回家只会为她带来灾难。一惊一乍,心情时好时坏,时而打时而骂,大部分时候打得不是很重,但足以让她的心痛到窒息。

比如有回,钱爸爸一身酒气,跌跌撞撞地上楼开门,霏霏就知道他刚从公司的酒局上回来。“该死的下雨天,搞得一路堵车,早不下晚不下,回来了雨又停了,你说他妈的气人不气人。”霏霏去帮爸爸拿拖鞋,谁知爸爸酒劲大,轻轻地推了一把霏霏,却把霏霏推倒在地上,“谁要你拿鞋子了,老子还没醉!”说着朝倒在地的霏霏啜一口。

真是莫名其妙,好心被当作驴肝肺!霏霏爬起来,采取不理睬措施,任凭父亲在家里絮絮叨叨,自己到房间里上网。上网也就罢了,哪想老爸气势汹汹地破门而入,狠狠地一拍桌子,暴跳如雷,“喂喂喂,老爸一个多星期才回来一次,你也不和老爸说话!”

如此不讲道理,哪有这么对女儿的父亲!

谁知酒劲未散的父亲抓狂地在身上七摸八摸,最终摸出两张票子,喜上醉眉,摇晃起霏霏单薄的肩膀,“啊哈哈,乖女儿,你看老爸给你带了什么?”

霏霏不理。爸爸递到跟前来,是两张《CAT》歌剧的票子。

“今天吃酒的时候,计委的一个朋友给的,嘿,你叫上那个藤什么的陪你看去。”说着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走出女儿的卧室,“砰”地一声甩上门。那“砰”的一声摔得震天响,再好的隔音玻璃多震几次也要被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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