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风吹过,把眼底下的书一页页翻起,墨香立刻弥散到鼻尖。蓦地,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些感情像冰川融水一样从胸腔流下,缓缓流下,流遍全身。我觉得自己好像在有意地不让自己想菲,至少不那么痴狂,尽管我清楚这是不可能的。现在的我,只要菲对着吹一口气,便一定会向她倾倒。我知道我有多脆弱,若有似无的风便可以轻易将它划破;我知道我有多焦灼,嘴唇已然干枯发黑;我知道我有多么空虚,一首歌可以让我花一小时去思考它是怎样悄无声息地过去的。而整节阅读课我一直在发呆。手里的杂志随风翻来覆去,自顾自地玩着精神漫游的游戏。
走出图书楼才发现外面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沾在头发上十分讨厌。菲走在前面,头上顶着一本书,跑过了狭长的大理石路,然后在视野里隐去。于是想起了昨天看到的句子:“一切总是在沉寂中变得美好。”我猜菲此时也会有类似的想法。又是一个二十四小时的轮回,带着些许细腻的心思,向后飞奔过去,没了踪迹。
琛和我彼此故意说些开心的话,勉强的笑声在没有路灯的马路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她今天见我竟然装作没看见。”
“我真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你说她还像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吗?”
“不知道,反正菲不比我们懂得少就是了。”
……
就这样,两个人谈论着不同的话题,各自关心着某个女孩。真不清楚这该算对话还是两个人一起自言自语。
这个季节有些纷繁,很多人焦头烂额,为了一些简单的事情。而更多的人则在以一种自恋的态度发疯学习。这个季节富裕得可以把“我爱你”拿来任意地侈靡,把拥抱热吻视同茶余饭后的小憩。更严重的是,这个季节里十二点忙到十二点的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个季节使许多人都是一头雾水,可不知为什么,他们,或者说我们,看上去都很陶醉。
诚然,菲很低调,即便内心春色烂漫,也能近乎完美地隐藏。可总会有一两枝红杏耐不住寂寞,探出脑袋,使我隐隐约约可以嗅到花香。于是我渐渐自失起来,忘乎所以地追寻她,让她感受到我的温柔。尽管她往往很自闭,但是我只要尽力去做,自己便会很开心了。
当然,我的“开心”还远不止这些。比如,“内应”告诉我菲这些时候总是魂不守舍的。首先,我为我的开心而道歉,我给别人带去了许多麻烦,自己却很开心,不过请允许我在菲“过门”之前再“开心”最后几次,原因是我真的很开心。
那天下了一场大雨,雷声吵得我整个中午都没能睡着,以前听到雷声总会很害怕,可这次竟没有一丝的恐惧,仅仅是觉得它很吵,大雨过后,天气立刻变凉,大街上开始见不着穿短袖的人了。可是这阳光又出奇的好,气温又一点一点回升,所有人都脱下了外套,沐浴阳光。突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春天来了,翻翻日历才发觉,春天刚走。
一切如池水一样缓缓上升,不断上升,信誓旦旦想要溢出。一切如汗液一样渐次黏稠,体内的某种感情以一种油状的姿态拖沓地左右晃动,沾沾自喜起来。身心无比轻盈,感觉飘飘然。
于是那天晚上,我趁父亲出去买东西,开始给菲写信。
刚刚放学。我让父亲去买脐橙,然后给你写信。
放学的时候,听到你们班的同学说的一些关于你最近在学校的情况,我突然产生了一种犯罪感。如果我的情不自禁让你为难,请告诉我,我会立刻消失。真的不希望为此而影响你的学业,希望你不要把我放在心上。并且,我希望这个来自神奇二班的男孩会给你带来好运——今天下午要考数学了,一定要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