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锲而不舍,有一次我坐在后窗外面的土坎上,目睹她跟刘班长像拉锯一样地推拉那个盘子,她把它从门洞里塞进去,刘班长就把它从里面推出来,她再塞进去,他再推出来,如此往复了好几次。
我觉得张惠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尽管她还像往常一样上班下班,做饭吃饭,睡觉写日记。
天渐渐冷了,坐在后窗土坎上的时候,能感到屁股底下飕飕地冒着寒冷的地气。母亲不知道这个秘密的所在,我也不打算告诉她。它是我一个人的领地。我坐在那里想小贾叔叔围着磨盘吹口琴、看书的往事,还有,他通过窗户塞给我他的口琴,对我说,林雪,你是最美的孩子,将来,也会是一个最美的女人。
我不知道我将来会不会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对此我很迷惑。因为,夏天早已经过去了,我脸上的疤痕并没消退。我还能做一个美丽的女孩吗?好像已经不能了。
现在我上学了,有一次我听到我们的美术老师跟数学老师一起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说,真可惜,要没那道疤,林雪会是一个多么漂亮的女孩子,现在,看看,这么美丽的一张脸,竟然毁容了。
我不懂毁容是什么意思,总之我知道,我不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了。我站在校园里,用手摸着那道凸起的疤痕,难过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