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纱轻蔑地撇撇嘴,在艾里耳边轻道:“这么盼着‘谈天’,他干嘛自己不来拜访少爷,非得让人家去他那里?一听就知道不怀好意!”
艾里盯着希尔迪亚微微颔首,颇为好奇他会怎样应付。今晚老板的表现颇不一般,令他在艾里脑中留下的软弱贵公子的形象一片片碎裂开来,艾里觉得他应该不会像上次那样对哈林拉夫俯首贴耳。
“大人胸罗万机,如能有幸一谈自是获益匪浅,小侄也很向往能与大人一谈,只是我的家将……”希尔迪亚略一停顿,坐在他旁边的西撒马上离席向哈林拉夫一躬身,默契良好:“少爷向来体弱,稍受风寒劳累便支撑不住,临行前老爷吩咐小人好好照顾少爷身体。就算少爷心中不喜,小人也要挺身阻拦,不敢令少爷的身体有所闪失。”
以这种理由婉拒,哈林拉夫也不好指责什么,干笑道:“哈,哈哈,世侄有这般忠心的家将,实在是福气……”然而心中邪念难以就此消退。想起从黎卢带来的亚历威尔德王子那边刚研发出来的秘药……他转了转眼珠,又道,“看来要邀请到世侄,非得过你的家将这一关了?”
“小人职责所在,望大人谅解。”
“那么,若是我的人能打倒世侄的家将,世侄便不会再有阻碍了?”
没料想他这么执著,希尔迪亚一怔,苦笑道:“说起来是这样。但还是不要伤和气吧?”
“不如我这里出一人,世侄的家将中出一人各为代表出来比试,大家点到为止,也不致伤了和气。若是我的下属侥幸得胜,明日世侄便到我宅邸中一叙;若是你的下属得胜,今后来不来便随便你们,如何?这场比武也算为今晚的晚宴凑个兴吧?”
希尔迪亚知道在此情势下,拥有实力者方能决定自己命运,只得应许。他的眼光从护卫们身上一一掠过,最后与西撒眼神交汇。
他口中却道:“艾里,你可愿意代表我们出战?”
艾里着实吃了一惊,本以为这种关键场合,老板定会命最信任的西撒出战的,却没想到会指命一直没跟他有过多少接触的自己。旋即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恍然大悟:“我真是笨嗳!昨天酒馆里的事闹得不小,他们一定是听闻后对我信心大增,派我出战便没什么奇怪的了。今天老板接连拒绝那死老头儿的要求,态度好像强硬了些,说不定也是因为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强力臂助的缘故。”
自觉弄明白了事情原委,艾里心中终于释然。他原本就有些同情希尔迪亚,对哈林拉夫也是非常厌恶,此时自然是义不容辞了。
“少爷放心,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哈林拉夫那边派出的人是一个名为塔坦的壮汉。艾里个头已算颇高,而这壮汉却比他还足足高上两尺,一身肌肉高高贲起,双手血脉分明,一看即知他魁伟的身躯中蕴涵着巨大力量。哈林拉夫请纳鲁城主整理一块会场,决斗便正式开始。
战斗并没有太大的悬念。这一次艾里并没有过于掩饰身手装作平凡的必要。为免哈林拉夫面上太不好看,和对手周旋了一段时间后,他便以不到五成力轻松结束了战斗。
但这场战斗也有出乎艾里预料之处。对手拥有恐怖的身体强度,无穷无尽的怪力,这也还罢了,更古怪的是他像是感觉不到痛苦,生命力更是强若不死之身!不管多么沉重的打击,即使筋断骨折,他顶多只是晃晃脑袋,就行若无事地再度猛扑过来,反倒把未曾想会遇上这种怪物的艾里打了个措手不及!
最后还是艾里不肯信邪,发狠一通暴风骤雨般密集的重手攻击,把对手打得像是脱水的鱼般喘不过气来。支持了片刻,艾里明明没有用任何足以致命的攻击,壮汉却突然像是个断了线的木偶,突兀地停住了所有动作颓然倒地!待其他人上前检视时,他已停止了呼吸……
好在决斗的规矩是生死各安天命,对手下的死,哈林拉夫也没说什么。虽然神色有点僵硬,还是故作大度地夸赞了一番艾里的武勇。
而看着壮汉那失去光泽的瞳孔,艾里没来由浮现出一种感觉。塔坦像是以生命力换取来那神秘的不死之身。当身体无法再负荷时,那种力量便无声无息地在众目睽睽下带走了他的生命。
以死亡为代价的不死之身?好怪异的说法。艾里甩甩头,暂时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晚宴上的原本显得喧闹的乐声传到广场后头幽静的园林里,已被层层枝叶过滤得缥缈柔和。繁茂的棕榈树在清凉晚风中款摆摇曳,有种说不出的闲适。
宽大的叶片缝隙间,可以看见一对男女藏身树丛后不显眼的暗处。贵族的宴会上并非像表面上看来的堂皇体面,衣冠楚楚的男女们看对眼了便相约花前月下缠绵,因而这并不是多出奇的场面。只是这对男女并不属于这种情况。
“今晚亏大了……还没吃到多少东西,就被……怪物追杀……还要陪这么多人喝酒……我又不是陪酒女!”艾里一边把女孩偷来给他的食物往嘴里塞,一边嘟嘟囔囔地发出和风花雪月全然无关的抱怨。“唔,还有没有?”
“没有啦!我的衣服窄窄小小的,藏不了太多东西。”萝纱身上是侍女打扮,穿的是裤子,不好藏东西。
“要是你也是个名媛千金就好了。”艾里颇感遗憾。今晚那些大小姐们中任何一个,宽大的蓬蓬裙下头藏下一桌的酒菜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