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形形色色的谎言(4)

在个人回忆录《弃鬼》中,希拉里·曼特尔描写恐惧是如何被一点点灌输给一个小孩子,使她不能开展自己的内心生活的。她写道:

从7岁开始,直到我11岁时离开,每个月,我们都会走到山上,从学校走到教堂,去忏悔,请求我们的罪恶能够被宽恕。你可以想象,我从教堂出来后的感觉是:自己是洁净的、轻盈的。但是这种优雅的感觉不会超过5分钟,我们就回到学校了。大约4岁时,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忏悔并不触及一些本质的罪恶。我内心的有些东西是无法救赎的。学校功课一成不变,是对自发性的一种系统性毁灭。一些制度被推行,内容却模棱两可。当你以为自己终于弄明白了这一切,这些制度又变了。

大人们告诉小孩儿,不理解所遇见之事是因为他们年纪还太小。有些小孩儿就会变得懒惰,不再去想了。但有些小孩儿很聪明。他们意识到,大人这样说是想隐瞒一些事。曼特尔是个聪明的小孩儿。她意识到:“如果他们说这是超出你理解范围的,千万不要去理会。你一定要自己尝试着去理解。(对我来说)一种内心的挣扎开始了。要保护自己的想法不受伤害,必须耗费极大的精力,但如果你不这样做,你可能就被毁了。”

在专制政权的统治下,领导者决定哪些有关他的话题可以讨论。菲利普·高斯决定他们家里可以讨论什么话题。在我家,我的母亲决定哪些事情可以讨论、哪些事情不可以讨论。在高斯家,若提及不应提及之事,上帝会加以惩罚,这种惩罚退一步讲,也是反复无常的。在我家,我母亲惩罚做错事的人更直接、更迅速,对我来说,比上帝的惩罚更加可怕。但是,这些经历给我一个很好的基础去理解权力是怎样运作的。我养成了“对官方花言巧语的怀疑”,就像吉莲在研究人类学时所获得的。 她说:“在大多数社会,精英阶层不仅仅通过聚敛财富来维护权力这么简单。他们掌控主流意识形态,决定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社会的‘沉默’是为维持政权结构稳定而服务的。但所谓当局者迷,置身其中者不明白这一切如何运作,更勿论有些什么计划了。”

1994年的大西洋两岸,两班人马正在筹划改变世界。在英国,工党仍是在野党,但其中一些成员打上“新工党”的旗号,谋划要赢得接下来的选举。他们计划之一便是摒弃工党传统对商贾及银行家的质疑态度,拉拢这帮人。而在佛罗里达黄金海岸,一群摩根大通的银行家聚在一起,试图设计出一套全新的产品方案,扩展银行的衍生品市场。更重要的是,他们要寻找一些方法有效控制银行在操作衍生品上所承担之风险。但他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些控制风险的方法亦会扩大风险。尽管如此,摩根大通因为这套新产品在衍生品市场上赚了不少钱,导致其他银行纷纷进入该市场分一杯羹,将市场越做越大,并开发出这套产品的其他品种,都被冠以带有神秘色彩的名字,如“债务抵押债券”、“结构性投资工具”等。

房价一直稳定上升,抵押贷款便可轻易获得。银行一直希望住房抵押贷款的申请者可证明自己有能力偿还贷款。但在美国,有些人可能连一小部分贷款也偿还不起,但他们也可获得审批。这些被称为次级抵押贷款。销售员只关心自己的销售业绩可带来多少分成,将产品吹得天花乱坠。有些对抵押贷款缺乏经验的客户后来发现自己受骗了。其他人应该更好地了解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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