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当我还是心理学系的本科生时,老师告诉我们,在我们和外部世界互动的时候,我们先有感觉,后有认知,再后来就有了一些对行为的反应。于是,神经心理学家接受研究者告诉他们的,即感觉和认知是一个过程。而现在的人们仍在假设,行为和认知是各自独立的过程。亚科波尼是研究镜像神经元功能的神经学家。镜像神经元位于大脑运动前皮层,在我们的模仿能力上起着重要作用。这个研究显示,感知和行动在大脑中并不是各自独立的功能,而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亚科波尼解释道:“在现实世界中,在看到别人摘苹果的时候,人和猴子的运动神经元都会同时产生把这个苹果抢过来的念头……简言之,抢夺行为、运动神经元产生的获取欲念以及吃苹果,在本质上直接与我们对苹果本身的理解有关。”如果你的大脑根本不知道苹果是什么样子的,应该怎么吃,你的运动神经元就不可能产生抢别人苹果的动机,除非你根本不懂礼貌,或者只是出于好奇想体会一下抢苹果的奇特经历。
过去这些年我被灌输的这些内容,现在叫做“人类行动的感觉运动模型”。然而,我们现在有“观念运动”模型。这个模型“假设人类行动的出发点与行动的动机紧密相连。行动应该被视为实现动机的手段”。如果你要了解另一个人(或者你自己),你不仅需要了解他做了什么,还要了解他为何这样做。
简言之,我们用大脑阐释自己对世界的认识,我们的阐释会变成我们行动的动机。但是,如果我们的动机只是对世界的猜测,我们如何评判自己的行动是否成功呢?答案是:用我们的贝叶斯脑。
托马斯·贝叶斯(Thomas Bayes)是18世纪长老会的牧师和数学家。他研究出了一个数学定理,解释信息累积到一定程度时事情会发生变化的可能性。贝叶斯脑的一个经典例子是人们往天上看并自言自语:“那是鸟吗?是飞机吗?不,是超人。”在这个例子中,贝叶斯脑会计算一种假设的可能性,首先是鸟,然后是飞机,最后,有力的证据证明结论是超人。这些假设都不是观察者有意进行的。电脑可以利用贝叶斯模式计算事情发生的复杂的可能性。作为长老会教徒,贝叶斯应该很高兴自己的计算方法被电脑用来过滤不道德的垃圾邮件。我的电脑试图识别一切与伟哥、阳具等有关的电子邮件。但是,很可惜,它却不能把庄严的悉尼学院(The Sydney Institute)的名字同那些淫秽词汇区分开来。我的贝叶斯脑当然知道这两者的区别,但是我的贝叶斯式电脑不知道。
我们会在确定具体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上犯严重的错误,但是,根据克里斯·弗里斯的说法:
“当要调用我们的感知中的一些事实资料时,我们的大脑是理想的观察员。例如,我们大脑需要解决的其中一个问题就是如何把我们感知到的不同的事实结合在一起。当我们听某人说话时,我们的大脑便结合了来自眼睛的信息(看到谈话者嘴唇的运动)和我们的耳朵听到的信息(听到了人们的声音)。当我们把一些东西拿起来的时候,我们的大脑结合了来自我们眼睛的信息(目标物的样子)和来自触觉的信息(目标物被拿在手里的感觉)。当把这些信息都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的大脑就表现得像理想的贝叶斯式观察员了。不重要的信息被忽略,重要的信息被强化。当我在一个人声嘈杂的聚会上跟英语老师说话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会下意识地盯着她的嘴唇,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来自眼睛的信息要比来自耳朵的信息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