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东北人为什么都容易有胃病呢?就是吃大米吃的。看我们山西,从来都不吃大米,多数吃白面,所以我们的身体好,从来不犯胃病。”好好这才知道李霞原来是山西人。虽然她对李霞总是强调地域差别并不苟同,但表面上还是不置可否地附和两句:“我们学校有几个山东学生也是身体很好的,这可能与吃面有关系。”
李霞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跟自己有共同意见的人,开始夸夸其谈她们山西的好风光,说着说着就谈起自己的母校——山西医科大学,从而转向中国南北方教育水平的差别是多么的大,末了还拿好好举例子说:“你现在差这么多,我教得这么累,还不是南方学校的教育给耽误的?”
好好忍住没说李老师你原本就是血液病专业的研究生,我怎么敢跟你比。
李霞叹息着回忆当年在学校有多么风光,自己的导师有多么看重自己,最后这个工作都是导师给推荐的……许好好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李霞的导师竟然是费明主任的老战友。
这就能够理解为什么费明总是无原则宽容李霞的“小节”。在东方医院,即使不是军医或者不是军队文职的普通合同制员工,为了维护东方医院军队医院的形象,也必须穿上军服,只不过不带领章而已,又更何况已然有了军衔的李霞呢?可人家就是喜欢混搭。问她怎么不高标准严要求,她理由很充分地说:“我胖,穿运动裤舒服!”主任只能笑呵呵地走开。
李霞说得很得意。末了,意味深长地说:“我在这里是站住脚了。不过既然是导师把我推上了这个位置我就不能忘本。眼下我的师妹就要毕业了,我还得给她保驾护航,争取把她留在这里。”
好好心里暗地算了一下,她来后科室似乎不缺人手了,就随口多问了一句:“李老师你师妹也要来?”
李霞别有用意地看了许好好一眼,没有说话。许好好这才明白,李霞是在给她暗示呢。原来她一直以来的疾言厉色,只不过是因为她占了她师妹的位置。她不是主任,没有人事决定权,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许好好知难而退。
以后的路似乎并不好走,可她许好好这几个月也是在冷面冷语下走过来的,忍耐力也在慢慢变强。东方医院血液科既然不是你李霞自家开的客栈,那我许好好来去自然也不能由你裁决。这样一想,内心倒宽敞多了。
李霞也不是简单的人,她在食堂的“内幕战术”显然没有得到意想中的效果,看着好好无动于衷依然故我地忙来忙去,气就不打一处来。胖胖的身体坐在办公桌前,手指不断地转动着碳素笔,对好好的态度也更加恶劣起来。幸好,许好好之前已经见识过了她的种种手段,索性把耳朵瓣膜闭了,任李霞的态度怎样,她依然是和颜悦色,活泼得像一只小兔,穿梭于病房与办公室之间,同仁们对血液科新来的这个姑娘也是肯定有加。
这段日子里,凌雪儿来了好几次电话抱怨。原来那个“禄蠹”李响不知怎么的竟然说动了于雷,住进了谷歌的出租屋,害得雪儿每次去看于雷总是臭着一张脸,表面上虽然不说什么,但和于雷单独相处的时候就抱怨连连。
她说于雷你可真行,没事招惹那个势利小人做什么,他不是有他无所不能的导师岳父撑腰吗,还能没地方住?你跟着掺和什么?
于雷刚找到融城一家小医院栖身,陌生的工作已经让他感觉疲惫,可对任性的雪儿只能耐心地解释,李响最近和女朋友发生了冲突,两人成不成还不一定。而且李响状态也太好,总是一个人喝闷酒浇愁。于雷不放心他单独住,大家住在一块儿,也能好好劝劝,毕竟同学一场。
雪儿气坏了,说:“他倒好了,得意的时候就趾高气扬,失势了就找这个倾诉找那个排忧。于雷你怎么成了情感垃圾桶了!”
“别这么小心眼,我家雪儿可是冰雪聪明,大人大量,古道热肠……”
“本姑娘的热肠可不是为他这种人备的。”雪儿上学的时候因为性格过于活泼没少受李响的气。有次学校召开运动会,同是班委的雪儿和李响负责纪律维护和场地摆设,可直来直去的雪儿只知道做事,哪儿像李响那样有眼色,结果李响受到的都是赞扬,雪儿却成了“受气包”。后来雪儿发誓,这次是她凌雪儿技不如人,下次李响别犯到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