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场子中央燃起一片巨大的火,五彩缤纷的火花在夜空中喷涌着、爆裂着,将大半个龙仙镇映照得通明。就在这时,喷涌的焰火中突然有一个什么东西跳了出来!只见一个人头戴着副狰狞的面具,胡须里挲,身穿大红短袍,阔肩翘臀,憨态可掬!人们睁了片刻,忽然大声叫道:“钟馗!钟馗!”
“钟馗”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款款落在地上,随着铿锵的锣鼓点儿在场子里扭来扭去,表演诙谐而夸张,还不断地做出各种惊险的动作,惹得围观的人们一惊一乍,为他的精彩表演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喝彩声:“好!好!”
“好身手!”王福林禁不住喊出声来。
应了王福林的叫好,“钟馗”一个跟斗翻到王福林的跟前,猛地掀起面具——原来是一个英俊的汉子!
王福林叫道:“这不是三义泰的许太春许大掌柜嘛!”
“正是许某!”许太春向王福林抱拳施礼,“让王大掌柜见笑了。”
“想不到你还会这一手!”
“闹着玩吧,还是年轻时候在家乡学下的手艺,”许太春说着拿手背擦着脸上的汗,“大先生不下场子玩玩?”
“我就免了吧。”
王福林示意,身边的伙计伸手到随身带着的布兜里,掏出一个红纸小包递给许太春:“师傅辛苦!不!是许大掌柜辛苦!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真不好意思,”许太春说,“我要是不接就算是坏了咱归化城的规矩。”
“你接着,”王福林说,“到甚时候规矩都不能坏!”
“好,那我就接了?”
“休要啰唆!”
“好!我听王掌柜的吩咐。这红包我真的接了!”
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出现了不少黄头发蓝眼睛的面孔。洋人也被中国人的激情感染了。寒冷把他们高耸的鼻子冻得通红,也全然不顾了。
这锣鼓敲得、唢呐吹得震天地响!
许太春把钟馗的头盖重新套在头上舞起来,钟馗的表演更加狂放和威严!他身上鲜红颜色的袍子像红色的闪电划动着,漂移着。
终于钟馗舞蹈着离开了。就在拐过街角的刹那,许太春又一次把头戴摘下来,他回过头朝自己崇拜的王大掌柜笑了笑。
王大掌柜回以微笑,说:“是个能干的小伙子!”
游行的队伍出了小东街的街口,汇进了大北街。那里闹红火的人更多了,几支队伍汇集在了一起,沿着大街向城南流去。许多店铺的大门都敞开着,掌柜和伙计们全都站在店铺的门前等待着。掌柜们手里拿着预备好的红包。
正月天,太春舞动得早已是满身大汗了。引领着队伍经过大召、小召、席力图召、奶奶庙、关帝庙停留表演,最后从大西街走出了城。
队伍在扎达海河边停下,太春气喘吁吁摘下套戴,脱去袍子,累得很。可是红包也不少,就地给大伙儿分了。
隔着一条扎达海河,在归化城内外道教的关帝庙、奶奶庙、马王庙……喇嘛教的七大召八小召庙,基督教的耶稣堂,天主教的圣母圣心大教堂,还有伊斯兰教的清真寺,相距不过一箭之地。自那以后庙堂召寺和谐共存的格局就在归化城逐渐形成。成为这座草原城市的一大特色。
日月还在旋转,生活还在继续;归化城并没有因为外国商人的拥进或是多国传教团的涌进而失去往日的风度。市面照样热闹,在马桥、牛桥、驼桥……到处都交易频繁,成交量也不见减少。各个档次的饭店、茶馆依然是座无虚席,堂倌们应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