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月堇一愣,把快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掩饰地说:“他……他怎么会是蒋介石的官,他是做生意的。”
王九洲笑了:“做生意好,我王九洲喜欢生意人。”
王九洲拉着梅月堇的手,仔细打量起她来:“来,让我看看,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没瘦吧?”看得梅月堇不好意思起来。
谈论起近几天的情况,王九洲说最近劳工会馆最有劲:“这些天,惜之鼓动我招了一大批兄弟,会馆里都是人,我正打算请个戏班子到会馆里来,唱个三天三夜的戏,热闹热闹。”
梅月堇乐得拍起手来:“太好了,九哥,我就喜欢热闹。”
王九洲答道:“那我带你回会馆去。”
梅月堇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可是我爸派了许多人盯着我,怎么出得去?”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了敲门的声音。王九洲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藏了起来。
老张猛拍门,喊道:“小姐,你开门。”
门打开了,只见梅月堇穿着睡衣,棉被凌乱,不停地打着哈欠,问道:“怎么啦老张?”
老张从外面走进室内,狐疑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着。他突然打开了衣柜的门,衣柜内空空如也。
老张说:“我……好像听到……有一男一女的声音。”
梅月堇紧张万分:“老张,你不要说了,你千万别吓我,我门口多站几个人。”
老张:“小姐放心,梅老爷把一切都交代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老张说着,慢慢地退了出去,合上了门。老张又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屋内没有任何声音。老张想了想,摇头晃脑地离开了。
梅月堇在门后听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她抬起头来,向衣柜顶上招招手。
王九洲竟然像只壁虎似地贴在衣柜顶上的墙壁上。王九洲纵身一跃,翻了个筋斗,轻巧地落地,竟然没有一点声音,而且气都不喘一口。接着,二人商议从窗口出去。
王九洲一边说,一边掀起了衣服,他的腰间竟然围了一圈连着铁爪的绳索。王九洲把铁爪扣在绳索上,然后一把抱住了梅月堇。梅月堇挣扎了一下,脸红了。王九洲得意地哈哈笑起来。王九洲打开窗户,梅月堇探头看看楼下,连忙抱紧了王九洲。王九洲抓住绳索,抱着梅月堇,爬出了三楼的窗户。梅月堇看看楼下,有点害怕了,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
王九洲一蹬腿,绳子荡起来,两人飞在空中,再落下来。王九洲又往墙上一蹬腿,两人再次飞起来。
风在耳边呼啸,地面与街景在晃动,梅月堇突然觉得好玩极了,居然突然放开王九洲,把双臂张开,像鸟翅一样晃动,嘻嘻笑着:“嘻嘻,太好玩了,飞喽,飞喽,嘻嘻。”
王九洲连忙抱紧梅月堇,急速坠向地面,两人同时摔倒。王九洲爬起来,心有余悸:“你这女魔头,你还真以为你能飞啊!”梅月堇也爬起来,拍拍衣服,调皮地说道:“不是有九哥吗?有九哥在,我才不怕呢。”王九洲哭笑不得:“真拿你没治,好,我王九洲服了你了。”
梅公馆的梅月堇闺房内,梅默庵怒容满面地站在房间里,老张惶恐地站在他面前。梅默庵哼了一声,俯身到窗边往外看了看:“好本事啊,到我头上撒野来了!”
梅默庵急速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他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些进步书籍,全都抓起来扔进了废纸篓。他一转身,又看见墙上贴着几张剪报,全是关于“九·一八”事变和学生、市民游行,以及抗议政府不抵抗的报道和照片。梅默庵怒火中烧,用力把这些剪报全都撕下来,扔在地上。
劳工会馆内,一张八仙桌放在院中央,桌上放着猪头和鱼、鸡,三枝香插在小香炉里,三只空碗并排放着,桌上还有关云长持偃月刀的站像。
孟惜之、岱春风和王九洲并排站在桌前。小安庆往三只碗里倒酒。余业辉、孙奋明、郑国振、陈利星等人都围在旁边,大家鼓着掌。王玉英和梅月堇也挤进了人群。
王九洲见梅月堇也来了,朝她笑笑,然后朝众人拱拱手:“诸位弟兄,俗话说一根篱笆三根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这几次生死大战,岱春风岱兄弟勇猛无畏,心细胆大,立功最多,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热烈鼓掌,喊着:“岱兄弟好样的,好样的!”
岱春风兴奋得红了脸,也连连朝众人拱手:“谢谢,谢谢。”
王九洲又一拍孟惜之的肩:“这位孟惜之孟兄弟是读书人,平常胆子不大,可关键的时候他硬是救了我,我欠孟兄弟一条命啊!所以,今天我王九洲要跟春风、惜之两位结为兄弟。”众人又是一阵鼓掌。
余业辉把三枝香发到了王九洲、岱春风和孟惜之的手中,又将三个金兰贴递给他们。
三人都手持清香和金兰贴,大声道:“关云长关老爷在上,王九洲、孟惜之、岱春风自愿结为兄弟,从今往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在此立下誓言,赶走日本人,铲除人间强权,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众人听了,全都肃然。
三个人都端起了酒碗,一干而尽。众人这才再次鼓掌。
梅月堇突然拉起王玉英:“玉英姐,我也要和你结为姐妹,咱们意气相投,你又照顾我那么久,像对亲妹妹一样。你说好不好?”
王玉英想了想说:“好。”
梅月堇笑着,拉起王玉英走到了王九洲等人的身边,说道:“等一下。我和玉英姐要结为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