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是无效信[二十一](1)

不知道是输在那里。就像站在原野中不知道为什么火光会消失,就像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诗歌可以腾空流进风去,就像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东西变不了音符,变不了颜色,最终只能变成一两片腐烂在泥里的树叶。

不知道输在哪里。全是毫无凭据的疑问。却妨碍不了自己问自己。

从她说“来玩吧”,自己说“好”起,就输了。

还是从她把自己的草让过来起,就输了。

还是最后,句意含糊,可谑可正地问一声“那你喜欢我么”,头脑里匆匆一束的空白,彻底输了。

但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吧。

真正的原因,早在很久以前,已经从在土地下长出盘结的根,层层翻覆,交错影响。看不见那些原因的时候,还能看见在土地上茂盛的树,树龄越大树冠的阴影也越大——

因为我一直讨厌着你。因为说不出口。因为心里永恒地繁殖下去的讨厌,爬在灵魂的各个入口,过滤掉了一些原本简单的物质。

所以这样的比赛,从我讨厌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输了。输得没有抬头的机会。伏在很低很低的地方勉强呼吸。我想是自己被上了恶毒的魔法,而它总有着大把指挥我的时刻。让我把自己放在你的空间以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和平的织网。

这本是我们“朋友”之间的比赛,我却先讨厌了你,连比赛的资格也没有,更别提会胜利。

不是朋友,不是敌人,只是个卑微的失败者,带着消除不了的劣迹和遗憾,惶恐地想要堵出可能已经开裂的缺口。

“那你喜欢我么?”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但是。

但我却又这样地希望,无论我讨厌你,喜欢你,你都永远能够一次次喊我的名字,语气又亲切,又娇俏。

永远希望你能喜欢我。

体育课结束后,宁遥先找到依然,又问了一遍谢莛芮的电话,再向谢莛芮打听了陈谧的号码。虽然被两个女生都善意地取笑了一番,宁遥还是厚着脸皮说“谢谢你了”。深吸一口气后,播通手里的号码。

“哪位?”在两声“嘟”之后,男声响起来。

宁遥啪地把电话挂了。

紧张得手发抖。

没有心理准备。有那么多都让自己没准备——那么快就接了电话,经过话筒再现后的声音,夹杂着模糊的熟悉和清晰的陌生,还有被放大的鼻息,直吹到自己。

宁遥在电话边反复转了几圈后,又拿过话筒。

“喂?是哪位?”语气有些微的不同。但也只是很平静和非常平静的丁点差别而已。

“啊,你好,那个,是陈、陈谧吗?”名字居然念不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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