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贼究竟是从哪里潜入,又是从哪儿逃出去的呢?首先,正常来说,这个屋子有三个出入口。第一个是正面的格子门,再者是后面两片推拉式的后门,最后是初代房间的檐廊。除此之外,就都是墙壁或封闭的十分严实的格子窗。这三个出入口在前一晚就已经十分小心地锁上了。檐廊的门每一道都有插销,没办法从中间打开一扇。换句话说,小偷绝对不可能从正常的出入口进入。这一点不仅有母亲作证,最初听见叫声而赶到现场的五六名邻居也认同这一点。因为当天早上他们想进入初代家,就像诸位读者已知道的,不管是正门还是后门都从里面上了锁,怎么都打不开。此外,他们进入初代的房间时,为了让光线照进屋子里,两三个人帮着一起推开檐廊的雨户,在此之前雨户也是完全锁上的。这么一来,只能推测窃贼是从这三个出入口以外的地方潜入又逃出的,但哪里有这样的通道呢?
众人首先怀疑地板底下。在这个家里,地板下与外面相通的只有两处,一处玄关的脱鞋处,另一处是初代房间的檐廊面对内庭的部位。但是玄关的开口用厚木板钉死了,为了防止猫狗随意进入,檐廊也装上了铁丝网。这两处都没有被拆毁的痕迹。
虽然脏点儿,不过有人提到厕所的排污口有没有可能成为出入口?厕所在初代房外的檐廊上,不过排污口不是那种传统的大型开口,说是小心谨慎的房东最近把它换成了一个五寸见方的小开口,于是这个怀疑也被排除了。还有,厨房屋顶上的采光口也没有异状,窗户上的拉绳绑在弯钉上,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此外,檐廊外头内庭的潮湿地面上也没有发现脚印,一名刑警爬上天花板的特殊通道检查阁楼,发现上面积着厚厚的一层灰,没有找到任何爬行的痕迹。这么一来,除了打通墙壁、拆下正面的格子窗,窃贼完全没办法出入。不用说,墙壁完好无损,格子窗也钉得死死的。
另外,这名盗贼不仅没有留下他出入的痕迹,也没有在屋内掉落任何证据。那把凶器——白柄短刀——和儿童玩具没两样,随便哪一家五金行都买得到,而且不管刀柄还是初代的桌上,以及其他能够勘查的地点,都找不到半枚指纹,当然也没有遗留的物品。说得怪一点儿,这是一起发生在密室里的盗窃杀人案。我们只看到杀人和窃盗行为,至于杀人凶手、盗窃犯却连个影儿都找不到。
我曾经在小说上读过类似的事件,比如爱伦·坡的《莫格街凶杀案》(The Murders in the Rue Morgue),勒鲁(Caston Leroux)的《黄色房间之谜》(Le Mystère de la chambre jaune)等,都是发生在密室的杀人命案。但是,我一直深信这样的事情只可能发生在外国的建筑物里,绝不会出现在日式的薄木板与薄纸组成的建筑物中。然而现在我才了解,此事并非绝对。就算只是单薄的木板,只要打破或是拆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所以从侦探的立场来看,无论是一公分的薄板还是一尺厚的水泥墙,都没有什么不同。
听到这里,敏脱读者或许会提出一个问题:“无论是爱伦·坡还是勒鲁的小说,都是被害人单独待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因此才显得不可思议,然而你碰上的案子,会不会只是你自己把它渲染得好似神秘万分罢了?就算房子就如你所说,是完全密闭的,但里面不只有被害人而已,还有另一个人在,不是吗?”完全没错。当时,司法和警方人员也都是这么想的。
既然毫无盗贼侵入的形迹,那么能够接近初代的,就只有她母亲一个人了。被偷的两样物品,或许也是她伪装出来的。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两样小东西处理掉,并不是件多难的事。再说,最奇怪的是,就算中间隔了一个房间,母亲耳朵有点儿重听,但老人的睡眠应该是很轻的,但她竟然会连屋里有一个人被杀都没有发觉,这太说不过去了。负责这个案子的检察官想必也这么认为吧。
此外,检察官还知道了许多额外事实:她们不是真正的母女,最近由于结婚问题争吵不断等。
邻居的旧货店老店主也作证说,命案发生的那晚,母亲也拜访了小叔家向他求助,回来之后,母女之间似乎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我在陈述中提到,母亲趁着初代不在的时候,偷偷翻查她的书桌和信件盒,这些细节对初代的母亲非常不利,检察官对她的信任调至最低级。
初代可怜的母亲,终于在初代葬礼的第二天,接到了检调单位的传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