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本事把我妹子骗到手,就没胆量面对我们了?”果儿说。瓜儿也说:“就是,甭看外表他老实嘎嘎的,肯定是个蔫有准,我们家梨儿多刁啊,他都得手了……”梨儿假装掉下脸来说:“我跟把势又没得罪你们,干吗拿我闲磕打牙?有能耐你们冲着桃儿去呀,全家数她的头最难剃。”明显的,她是要转移斗争大方向,果儿不上当。“她就是爱耍点儿小聪明,其实,没你的主意正。”桃儿这时候站她们当间儿,警告她们两头:“我半天没说话了,你们没事儿可别招我,小心我跟你们翻龇。”
桃儿她妈怕姐几个真干起来,就想过来干涉,秦惠廷拦住她,笑模丝儿地说:“我就爱看她们打咕——热闹。”桃儿她妈说:“真要伤了和气怎么办?”秦惠廷磕打磕打鞋窠棱儿说:“打完再和好,才能加深感情嘛,就跟咱俩一样。”桃儿她妈偷着拧他一把,他咧咧嘴,他把板凳往后挪挪,叫老伴儿够不着。在他看来,只有这么热热闹闹,才像个家,才过得有滋味儿。
一家子吃饱,收拾了家伙,就要各奔东西了,瓜儿跟桃儿去果儿家睡去,梨儿要回她婆家,家里一下子冷清了,就剩下老两口子哄着个吃屎的孩子大眼儿瞪小眼儿,心里空落落的。桃儿她妈叹口气说:“你看,都走了。”秦惠廷安慰她:“现在走了,没两天还得回来。”
姐几个到了马路上,不舍得马上就分开,于是,又决定一块儿送梨儿几步,瓜儿要驮梨儿,梨儿却坐到桃儿的后倚架上,她知道瓜儿骑车二把刀。
一直送梨儿到胡同口,梨儿对桃儿说:“你送我进去,胡同太黑,吓人呼啦的。”桃儿心话:瞧你那点子出息,也算是出了门子的人啦,还跟个小毛孩子一样。
进胡同,梨儿咬着桃儿的耳朵说:“听我一句劝,赶紧嫁人吧,别慎着了。”桃儿说:“我才不急呢。”梨儿说:“你不急,是你不知道嫁人的好处。”
“嫁人有什么好,不就是从大闺女变成老娘们儿吗,一点儿自由都没有了。”桃儿故意这么说。
梨儿欲言又止。“嫁人的好处——唉,你一个闺女家家的,我也不好跟你说得太白了。”
“那就别跟我说,正好我也不想听。”桃儿总归是个大闺女,脸皮薄,即便是想听,也得说不想听。“你明天下午能不能请上半天假?”梨儿突然话锋一转,神神道道地问了桃儿这么一句。桃儿一愣。
“请假干吗?”桃儿警惕地问。梨儿说:“明天你陪我去办一件事儿,至关重要的一件事儿。”桃儿有点儿含糊了,别再是她要给自己介绍对象吧,她想。要不刚才干吗一个劲儿撺掇自己赶紧嫁人呢?
“是对你至关重要,还是对我至关重要?”桃儿找补问了一句。“当然是对我了。”梨儿说。看她那架势,不像是糊弄自己。“行。”她答应了。可是,梨儿又嘱咐她道:“你跟我出去办事,千万别告诉任何人。”桃儿问:“也包括大姐、二姐吗?”梨儿说:“不光她们,咱爸咱妈,甚至你三姐夫都得瞒着,不透一点儿口风。”
桃儿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等她从胡同出来,瓜儿问她:“你们俩嘀咕什么呢,这么长时间?”
“没嘀咕什么呀!”桃儿赶紧矢口否认。
她们蹬着车奔果儿家去。
桃儿道上想:我们姐几个好像人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连自己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