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芝就是这种打法的拥趸,逃掉性命后,他在疯狂地暴兵。
他的兵源多得是。中原大地,到处是游荡的饥民。
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一场大蝗灾刚刚扫荡过中原大部,它们穿过山东,越过河南,直赴汉中。后来,长安一位姓杨的长官向李儇报告:这些蝗虫飞到长安附近,全部抱着树枝自个死掉了。
奇迹啊,长安皇城,果然天佑神护。这跟王仙芝之死原本可以算双喜临门,可现在,事实证明,这是双骗上门,双难临头。
这下,去年蝗灾的后遗症出来了,越来越多的人没有饭吃,他们开始离开家乡,沦为流民。这给复活的王仙芝送来了源源不断的生力军。王仙芝像是凤凰涅浴火重生!
接下来王仙芝重整队伍,又开始像风一样行进,忽而向南,忽而向北,他们更加小心了,以免被唐军猜中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当他冲进河南往关中靠拢时,长安的心就紧成一团,可得知草军只是虚晃一枪,他们又呼啦啦向南向东远去后,长安又大松一口气。
如此反复数回,只怕长安都要被整出心绞痛来。
这时,大唐朝像是得到了祖宗显灵以至国品大爆发,日益危急的局势突然转好。这件让大唐头疼不已的民乱极有可能轻松摆平。
唐僖宗乾符三年(87 6)年底,王仙芝起事的两年后,蕲州(湖北蕲春南)。
王仙芝领着他的草军正在攻城。攻势不算凌厉,甚至像军事演习。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王头领王仙芝就坐在城外营帐内,他睡眼蒙,懒洋洋半躺在坐床上。这样看,他似乎并不太关心城有没有攻下。他在想一些事情,这些东西,跟宋江在梁山忠义厅里想的一样。那就是招安,是所谓软蛋所见略同。
农民起义军总是有其局限性的,在我看来,他们的局限性主要是为改变自己的命运。
当然,造反可以脑袋一热桌子一拍振臂一呼,但招安的难度不亚于失足妇女想从良。宋江同志也是费尽心思,甚至还找上了皇帝的二奶李师师当中间人。
幸运的是,王仙芝也有一个中间人。这个人叫王镣。
王仙芝左突右冲,在前段日子杀到汝州(河南汝州,离洛阳很近),攻破城池,活捉长官王镣。要按王仙芝的脾气,拖过来,大吼一声,你服不服,不服砍下你的鸟头!服的给你留个全尸。可是,当王仙芝得知这位王镣的堂哥是大唐宰相王铎时,俘虏政策马上发生了变化,松绑扶起,请上堂来,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就像宋江捉了高俅。
沂州一败,王仙芝对前途的思考发生了转变。当初杀进长安抢皇位的心一天天地淡下去(可能一开始就没有)。该给自己留条后路了。他将王镣留在了身边。
王镣,自己的驻地被攻破,已经证明打仗不行。但他有自己的本事与人脉,这是他立世的本钱。他凭此从俘虏摇身一变成了座上宾,得以近距离接触王仙芝。经过细致观察,多方打探,谨慎推断,王镣发现这位草军首领没有什么称雄天下的野心。这绝对是可以利用的。他完全有把握劝服王仙芝弃暗投明,到时,失城之罪自当免除,还能因为不费一枪一弹,和平解决匪乱,成为大唐首屈一指的功臣。
王俘虏为这个想法激动了半天,从那以后,他一直旁敲侧击,暗示王仙芝:造反亦是可以转正的。现在,机会来了,在王镣的指引下,他们打到了蕲州,蕲州城内有王镣的熟人。蕲州的长官裴握是王镣堂哥王铎的门生。大家都是熟人,事情就好办了。一边是陈兵城下的草王王仙芝,一边是焦虑万分的市长裴握,他们中间的桥梁是王镣。
当王仙芝在军帐里默然沉思的时候,王镣决定发起最后的思想攻势。王镣走了上去,压低了声音,对王仙芝说:“将军,攻下蕲州,我们还要去哪?”王仙芝茫然,他一向的原则是,哪里敌人的力量薄弱就去哪里。
王镣已有七分胜算,王仙芝越茫然,他越坚定。到了这时,该是放出鱼饵的时候了,他静静靠近王仙芝,用一种极具诱惑力的声音说话,这种声音,极像拉皮条的声音,语调低沉有磁力,内容神秘而勾人。他说:“将军不想捞个官职安定下来吗?”
王仙芝微闭的眼睛突然张开,然后直直盯住王镣。是的,他不是茫然,他是以静制动。他早在等王镣的这一句了。王仙芝想当官!他知道,总有一天,这位王镣会按捺不住,主动成为他与大唐公司沟通的管道。
好了,王镣终于开口愿意为他求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