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栏目博弈(1)

 

收之桑榆失之东隅,沙镇玉从自己的那些同事身上得到了变革的力量却在董副局长那里碰了钉子,但这并没有使他气馁,他知道内因对事物的发展起着决定性的因素,更何况董副局长还算不上是什么外因,充其量只能算前进道路上的一个泥淖或者是一个浅滩,挺挺身子就过去了。最主要的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知道董副局长不但爱写赞美诗还爱制造新闻。

有一阵子官场上曾经流行过一句话: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这话虽是调侃却道出了官场的某些真谛。尤其是在机关你是秘书我也是秘书,你是局长我也是局长,面上的工作是分不出高下菜田来的,所以要想出头就需要制造困难让领导重视你了。秀水市有位女干部就很善于制造困难结果得到了步步高升。这位女干部先是在一个区任常委宣传部长,宣传部跟区委在一个楼上办公,书记区长在二楼宣传部在一楼,这就给她制造困难创造了条件,书记区长有时从办公室里出来晚了总能看到宣传部里的灯亮着,好奇地上前一问原来他们在加班,时间长了书记区长甚至整个区机关都知道宣传部是真能干事,每天都加班加到不早,尤其是再想到部长还是个女同志舍家撇业的就更不容易了。这样无形中就给这位女部长加上了很多的印象分。这位女部长很快就被提拔到了市里,给的职位却只是个不太好的档案局局长,但不管怎么说级别上去了,这就迈上了一个很高的台阶。档案局是典型的清水衙门,没有什么大事猴年马月也见不着市长市委书记,再制造困难难度就相当大了,但再难也难不倒这位女干部,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关键是思想。有次市委书记在调阅材料时,发现秘书送来的材料边角有锯齿形的残痕就像狗啃的一样,就问秘书是怎么回事,秘书就说这些材料是在档案局文档室存的,可能是放的时间久了被虫子蛀了。那天也赶巧市委书记心情好,见秘书回答得这么不确定,再加上从来也没有召见过档案局长,到现在档案局长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让秘书给档案局长打电话让他来汇报工作。这位女档案局长一听说市委书记召见,跑着就赶来了,在简明扼要的汇报完档案局的工作之后,市委书记就问起了锯齿形残痕,女档案局长是有备而来,自然回答的比较流畅了,原来那残痕既不是虫子蛀的也不是狗啃的而是被老鼠咬的,当然此等狡猾老鼠是前任留下来的,她上任以后就采用了“堵、疏、导、灭”四联防鼠法,取得了很大的成效,现在不但走在各个文档室永远也看不到那种闪烁着两只黑绿豆眼睛的不速之客了,就是在文档室放上香油它们也不敢来犯了。当时这位雷厉风行敢想敢干思路清晰的女干部给市委书记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此后就开始注意这位女干部,时间一长觉得把这位女干部留在档案局这样的机关实在可惜,后来找了个机会就把她派下去干了县委书记,现在风传该女书记马上要进入副市长的行列了。熟知内情的人都知道,档案局的灭鼠工作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了,档案局早就不是老鼠的领地了,所谓老鼠啃文档的行为应该纯粹是该女干部制造的困难。

制造新闻显然要比制造困难更有影响力受众面更广一些。这几年外界舆论一直高呼中国是世界工厂,有着庞大的制造业体系。殊不知中国也应该是世界最大的新闻制造国,新闻制造跟真正工厂的制造毕竟是有些差别的,那些新闻制造的当事人当然就更不愿意与那些灰头土脸的流水线工人为伍了,因此他们竭力回避了制造这个词汇并用炒作而代之。名词改了但实际的操作规程并没有什么变化,一个二三线的影视演员要想变成一线的明星,那就要制造新闻(绯闻),今天跟这个靓妹拍拖明天又跟那个玉女开房,真不行就来更绝的,干脆就说吸毒进了局子,有了这么多的新闻量,想不出名都难,过不了多久就准能蹿红,片酬也立马有几千元升到几万元甚至十几万几十万。这样的例子不仅在娱乐圈极为盛行,放在普通人身上照样行得通,只要你身上有潜在的新闻热点;只要你善于跟媒体配合。

前几年秀水地面上就出来这么一档子事情,本来是一个很本分的女孩,由于成绩一般大学只读了个专科还是委培的,当时的情况是很多统招的大学生都不好找工作,委培生就更是无人问津了,因此这位女孩毕业后无处就业。女孩的妈妈在乡下养了几头猪,女孩在家闲来无事有时就帮妈妈煮点猪食添点饲料什么的,这事不知怎么让镇上姓于的通讯员知道了。镇上的通讯员大部分是临时工,有着强烈的改变自己身份的愿望,所以他们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怎样美化党委政府的形象上,因为只有把镇上的领导吹高兴了,他才有可能转正变成有正式编制的干部。却说于通讯员发现这么一个典型以后自然要挖掘出来,更何况于通讯员还是比较有影响力的,在这之前就发过大量的新闻报道,这些新闻报道往往会有个先声夺人的题目,尤其是以四六句子见长,比较经典的如写新农村新气象的有《早晨起来摩托赛房屋顶上种蔬菜》;写殡葬制度改革的有《一撮骨灰入黄土万家欢喜一家忧》……当然这些稿子也给他带来了一定的麻烦,比如房屋顶上种蔬菜的稿子他列举的是朱家庄的种菜大户朱世辉的例子,朱世辉看到以后拿着报纸就找来了,一直质问于通讯员自己什么时候在房顶上种的蔬菜?并说如果能在房顶上种菜那也能在眉头上拉屎,整个就把方位给搞错了嘛!还有那个夸赞殡葬制度改革的稿子,他举的例子是赵家庄的赵磊的父亲,赵磊年轻气盛看到报纸骑上摩托车就找来了,见了于通讯员也不搭话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好在于通讯员比较有韧性,惹了这么多的麻烦还是痴心不改,一心一意的要把镇上的宣传工作搞上去,镇上的党委书记已经跟他说过好几次了,他那个转正指标快要下来了,这就更给了他莫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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