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五嘴上虽是泄气话,心里却也不甘,朝孔大宝手里的纸条瞧了瞧,说:“你那是什么狗屁签。”
孔大宝说:“这是观音签,你若不稀罕我代你求,你自己来求便是了。”拿那些纸条送到老五面前,老五倒有些动心,朝牛踏扁一看,牛踏扁不以为然,意思根本瞧不上孔大宝,老五偏要和牛踏扁顶个真,硬是信了孔大宝,从他手里取了一条,懂规矩的,自己也不看,交给孔大宝。
孔大宝接了,展开一看,说:“仍然是它,就该是它。临身冒雨去还乡,正是其身似燕儿。衔得泥来欲作垒,到头垒坏复须泥。”
那老五似懂非懂,问道:“什么意思?”
孔大宝说:“你瞎忙罢。”
那老五居然服了,直点头,说:“我真是瞎忙,我真是瞎了眼。”
暗里是在骂牛踏扁,牛踏扁倒不好和他撕破面皮,指着孔大宝道:“孔大宝,你若是有观音签,我还有如来语呢。”
那老五却道:“那签上说的,是个道理。”
牛踏扁起身到孔大宝身边,向孔大宝要那些破烂纸头,孔大宝说:“你拿去也看不懂的。”
牛踏扁说:“我看不懂,你倒能看得懂?你一个三年级念了两年,还没能升上去。”伸手就去拿那纸条,孔大宝也没有怎么反对,任他拿了去。
牛踏扁拿过纸条,展开一张看看,空的,不着一字。再展开一张看看,仍然是空的,不着一字。奇了,说:“咦,孔大宝,你的签语从哪里念出来的?”
那老五也接过去看了看,和牛踏扁一起惊奇,说:“你背出来的?”
牛踏扁说:“他还背观音签呢,他连个‘孔融让梨’背了三年都没背上,气得言老师七窍流血。”
孔大宝说:“我不是背出来的。”
牛踏扁和老五你瞧我,我瞧你,给难住了,愣了一会,牛踏扁说:“孔大宝,你给我抽个试试。”
孔大宝让牛踏扁自己使出一张纸,接过来,一展,就念起来:“莫听闲言说是非,晨昏只好念阿弥。若将狂话为真实,书饼如何止得饥。”又说:“你也是下下签。”
竟然就拿白纸念出这样的东西来,惊得牛踏扁和老五两个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孔大宝见他两个呆头呆脑的,没了兴趣,要走。
牛踏扁没看透他,不肯给他走,挡着道说:“孔大宝,你等等。”只管惊奇地盯看孔大宝上瞧下瞧,往仔细里瞧,百思不解,心下暗想,这是跟哪儿学来的呢,除了上学,别的地方他也去不了,小学里那言老师,那是书呆子,一心只要学生念书,必定不会教学生这些歪门邪道的,难道是孔大宝他爹孔常灵,会求签解签,却瞒着大家,偷偷在家教了孔大宝?
想着牛踏扁就着急起来,扯开了嗓子冲孔常灵家院子叫喊:“孔常灵,孔大宝他爹,你过来!”
大宝爹应声过来,跟老五打过招呼,也不说话,也不问牛踏扁为什么事喊他,拉张小矮凳挨着孔大宝坐下,两眼巴巴地讨好地看着孔大宝,就像看着自己的爹。
牛踏扁不满说:“孔常灵,你竟然懂得观音签,只管传了孔大宝,对乡里乡亲,你夹得比老×还紧啊。”
没等大宝爹反应过来,孔大宝又展出一张空纸念将起来:“忽言一信向天飞,泰山宝贝满船归。若问路途成好事,前头仍有贵人推。”念完了,指了指他爹说:“这是我爹的,上上签,我爹宝贝满船。”
牛踏扁没听明白,就怕有什么好事真让孔常灵得去了,赶紧问:“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