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阴暗的号房里,戴斌和两位号友打了个招呼,两个号友也知道戴斌今天是被提出去宣判的,于是就围上来问情况如何。戴斌伸出手正反晃了一晃,那位乡下的汉子张大嘴说,“啊!十年啊!”戴斌点点头,那两个人顿时眼里有些个同情的意味,戴斌笑了笑没说什么,因为自己要被判十年的消息早几天就通过律师会面传给了自己,他自己的心理已经调节过来,再说他早就想等着判决下来离开这个小笼子,监狱虽然是个大笼子,但活动的地方比这里还是大多了,当未决犯的滋味实在是难受。
“铛铛”,铁门被敲响了,门上的小窗户被拉开来,虽然只能看见半张脸,戴斌也看出是管自己这个号房的管教,管教叫了声:“戴斌。”戴斌立刻答道:“到。”“你出来。”管教一边说一边在外面打开门锁,戴斌按规矩站在门口,另外两个号友则按规矩离门远远地站在那里。
进了谈心室,管教递给了戴斌一根香烟说:“戴市长,今天判了吧。”戴斌笑了笑说:“是啊,判了,估计过几天要去农场了,这段时间感谢您的照顾了。”管教笑了笑说:“照顾谈不上,互相的,有的领导进了这里寻死觅活的,有的进来就生病的,摊上了这样的人在自己分管的号房,那可是真麻烦。听说判的是十年,有什么想法没,准备上诉吗?”
戴斌贪婪地吸了一口烟说:“有什么想法?判就判吧,不上诉了。”他扫了扫管教面前的记录本,知道这也是一次例行公事的谈话,接着说:“你放心,我没思想包袱,等着去农场了,哎,能问问,什么时候去啊?”
管教又递了根烟给戴斌,示意他把手里的烟屁股换掉,戴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曾几何时,他抽“软中华”也只抽到一半就扔了,而如今,连个烟屁股都舍不得扔。管教等戴斌抽了一口后说:“大概后天吧,所里有几个一起送去。”戴斌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于是就在那里抽着烟过着烟瘾,也不说话了。
看着戴斌有些寂寥的神情,管教想了想问:“家里有人来送吗?”戴斌茫然地摇摇头说:“不知道。”管教犹豫了一下,心想反正都判过了,估计没什么大问题,于是就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戴斌说:“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吗?”戴斌下意识地伸出手,但在触到手机前还是停了下来。打给谁呢,打给林燕妮?离婚了,不再是自己老婆了;打给儿子戴晓天?戴斌也不知道和儿子说什么;打给薛小云?自己都不再是风光无限的市长了,人家还和你有什么关系。瞬间,戴斌突然发现自己是一个非常失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