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托福雅思的内容写完时,我想起一首“神曲”:“一个人的时候,不是不想你;一个人的时候,我只是在考G(GRE)。”有同学可以把《狮子座》改成GRE版,我真的感觉到,这帮人已经疯了。
我记得我教的某一个GRE班,时间要跨年,中间休息三天,大年初三继续上课,导致很多同学没办法回家过年。大年三十晚上,我手机登陆QQ,看到一票不能回家的同学在他们班群里面对话:
“大家都在看春晚,我在寝室里背单词!”
“我妈妈打电话问我吃了么,我说去同学家吃了,其实刚泡的方便面!”
“你们已经很不错了,还有热水泡面!我们寝室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停电了,我现在在用手机的光照着书!”
“我觉得太惨了,已经哭了半个小时了,为什么要出国啊!”
……
看到这些可说凄凉的对话,恐怕杨白劳都觉得自己幸福得像花儿一样吧。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考试的准备只是他们孤独的开始,从他们真正踏出国门的那一刻起,他们将接触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每天只有无尽的papers和deadlines,苦闷的时候上QQ都会发现那些可以倾诉的对象都在不同时区,而生活中,再也不会有“传统节日”和“合家团圆”这一说。这种时时刻刻的寂寞和压抑,才是人生最残酷的历练。
寂寞又怎么样?其实人生的主流都是孤独!你儿时那些憎恨或喜爱的小伙伴,现在还能常常见到?高中的那个天天传纸条的女孩儿,恐怕已散落天涯了吧?读大学以后每次放假回到家,和父母都会有些生疏了吧?那些路人,都在和你飞快地擦肩而过,转眼就相隔光年。就算留在你身边的爱人,熟睡以后都有可能和你同床异梦。
这么说,并不是渲染人生的孤苦,也不是教你要及时行乐,而是说,我们要适应寂寞,再支配它,驾驭它。拜伦说过:“Those who stand alone are the strongest.”意思是:独自站立者最强大。
这让我想到我曾经的一个寂寞时刻。我在刚来新东方的时候做过一次手术,植头发的手术。还记得我爸么,对,就是北乡传奇先生,他毕竟是我奶奶——楷模女士的第九个儿子,所以营养不良,发量稀少,而我自然遗传了他的特征,打小看到别人庐山瀑布般的秀发,再看看我“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的稀疏样子,心中就无比自卑。于是,当我在新东方赚得了一些收入的时候,我决定求助于现代科技——植发。
植发可不像接头发那么轻松舒服。它是通过某种方法把后脑勺上的头发移到前额上来,那么这种方法必然具有比愚公移山更大的摧毁力——它是通过把后脑勺上一整块头皮切下来,把头皮撕碎,把上面的毛囊分离开,再在前额上用钻头钻满孔,然后把那些毛囊一个一个塞进去,让它们重新安居乐业、开花结果。
手术的第一步就已经让我痛到要骂脏话——打麻药。做过手术的童鞋都知道,打麻药可以说是手术里最痛的一步了。可怕的是,我这个手术不能打全麻然后一次搞定,因为整个手术会持续十个多小时,全麻的药效持续不了那么久。更可怕的是,打局麻也就罢了,关键是头部是神经最密集的地方,所以这个局麻不可以太局部,因为量太大的话可能会影响到神经,然后得神经病,所以,需要在哪里做手术,就在那一块儿打一小点儿。而我是要把后面的头皮撕下来种到前额上,所以后脑要打一圈麻药,前额要打满。于是,那些锋利冰冷的针头就在我整个头上进进出出,前后差不多半个小时,约四五十针。
接下来的一步让我立刻意识到,打麻药的疼痛最多只能算泰式按摩——医生要开始把后脑勺上的一块头皮分离下来了。有人会问,你不是打过麻药了么?拔过牙的同学就知道,虽然打了麻药,拔牙过程中那些疼痛却毫发毕现地分明,因为,虽然你没有了感觉,但是你有想象,而想象力带来的恐惧和未知是任何痛都无法比拟的。这就好比你去游泳的时候,如果池塘透明清澈,一眼即可看穿,那么纵然深达百米也不可怕;而如果整个水池墨绿幽暗,就算告诉你只有两米,你也会全身发毛,因为你不知道那“未知”里,是温柔的水草还是恐怖的水怪。所以,麻药在想象力面前就变得无比渺小。你麻,或者不麻,恐惧就在那里,只增无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