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峡谷浓雾缭绕,林中团团浓雾汩汩四流,十几步外便分辨不清彼此。深不可测的浓雾和时隐时现的树木营造出一种深邃诡秘危机四伏的氛围。鬼子兵们小心翼翼行走在树林里,东一把西一把搂着地上潮湿的枯枝,不时会有人不小心踩折了地上的枯枝,断枝在脚下发出尖锐的劈裂之声,突如其来的声音听上去很是令人心惊胆颤。
不大一会,副官搂了一大把柴禾,离他三四步的地方还有几个士兵,每人怀里也都抱了不小的一捆。
“够了,回去!”副官很警觉,他不愿意往树林更深处去。
对于这些经历了一夜毛骨悚然的士兵来说,每个人都恨不得立刻离开这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树林,听到命令,周围的士兵抱着柴禾扭头便往外走去。
就在他们刚刚走出树林的时候,树林另一头传来一阵弹棉花床子发出那种低沉绵密的嘤嗡之声。嘤嗡声中,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破空而起,紧跟着惨叫之声接二连三响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声音很响很尖利,中间夹杂有几声枪响,是南部式十六连发手枪击发的声音。
“有情况!”副官浑身一震,嗖得拔出连发手枪推弹上膛,身边的士兵也都迅速抓枪在手,哗啦啦一阵枪栓乱响。
“什么事?”新村从帐篷里扑了出来,双目炯炯声色俱厉。
副官用枪指着树林中说道:“我们的人遭遇不明袭击。”
“跟我来。”新村暴喝一声,边拔枪边往林子里冲去。
副官一咬牙,带着身边的士兵跟在新村身后冲进了树林。
林子里浓雾弥漫什么也看不清楚,由于树林中间到处都散落着捡柴禾的士兵,新村握着枪却不敢贸然开火,只能虚张声势的吼叫不已,边吼边往惨叫声响起的地方快速贴近。
弹棉花一样不绝于耳的嘤嗡声中,耳边不时有尖锐的劲风掠过。新村已经猜出袭击者所使用的武器了,应该是弓箭或弩箭一类的冷兵器。他的肺几乎气炸了,装备精良的皇军精锐被一群手持冷兵器的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简直太丢人了!
这时,耳边嗖的一声,身后的一个士兵扑通一声栽到地上不动了。新村回头瞥了一眼,一直短箭深深插进了那个士兵的眼眶里,只剩下两指宽一截箭杆露在外面,看来箭头已深达颅腔深处,肯定没救了。
新村刚一楞神,又一支短箭飞来,啪得钉进了他的左臂,高速飞行的箭头在肌肉内遇到了坚硬的骨骼而突然停顿,露在外面的箭尾振颤着发出嗡嗡的颤音。
剧痛瞬间沿着胳膊向全身传导开来,随后而来的剧烈灼烫感让他的半边身子不由自主出现了肌肉震颤,隐隐有一种轻微的麻痹脱力症状,新村左腿一软翻倒在地,嘴里忍不住叫出声来。
箭上有剧毒!意识到这一点,新村顿时大惊失色。顾不上拔箭,躺在地上就势掏出匕首在伤口周围挖了一个深深的大坑,连肌肉带短箭一起挖了出来,然后割断裹腿带子扎住大臂,用嘴在伤口处狠命吮吸起来。
侦察分队经常进行野外科目训练,对整个燕山地区各种有毒动植物进行过专门的研究归类、试验,以便山地实战中进行有效的防控和自救。新村知道,当地山上出产一种叫做“三棱子棘”的灌木,掰断后其断茬处会分泌出一种白色液状物,有剧毒。当地人称之为“见血封喉”,猎人对付老虎、狗熊及野猪等大型动物时常常使用。
这是一种神经性剧毒,中毒后会产生剧烈的辐射型灼痛,毒液沿着血液迅速向全身弥散,先是引起运动神经麻痹、继而引起中枢神经瘫痪,如得不到及时控制,十分钟左右便会导致心跳及呼吸骤停。最可怕的是,即使抢救及时幸免于难,残留在体内的毒素将会在一小时后造成肌肉坏死,届时所承受的疼痛将会更加剧烈。
好在新村所受箭创在小臂上,属于四肢末梢部位,血液循环较慢,这就给了他排毒自救的机会。但是由于残留毒素具有溶解肌肉蛋白的作用,一小时后,他左小臂上的肌肉将开始溃烂。
包扎完伤口,新村疼得大汗淋漓,浑身上下水浇过似的,虚脱的感觉一浪接着一浪猛扑过来,他的脑壳往旁边一歪,黑暗迅速将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