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狼行天下(7)

为了隐藏老龙山依然存在胡子这一事实,最近白狼让各分寨将水旱两路的业务都暂时停下不做了,目的就是蛰伏,等过了这阵子再徐图发展。眼巴前出了这事便一切都顾不上了,老山猫的老命要紧。

他想到了吴二桂家的冰窖,吴家的大宅虽然被烧得片瓦不留,但冰窖却是用大石条发券箍起来的,结实坚固且建在深深的地下,十有八九还完好无损。白狼原本计划近时不惹吴二桂,自己好腾出手来一心一意对付鬼子,眼下为了救老山猫不得不改变初衷。

老龙山一战,保安团损失不小,吴二桂一大家子人只几个在省城念书的儿女幸免,其他女眷全被掳走,至今无影无踪不知去向。这个打击非常大,使得吴二桂心力交瘁恍恍惚惚,心情很是不好,连老宅重建也顾不上亲力亲为,一大摊子事情一概丢给孬二在那儿盯着,自己和汪普住在县城作养身心。

白狼领着四个分寨的人马趁着夜色围住大宅时,孬二和众家丁在临时搭建的窝棚里睡得正香,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被堵在被窝里缴了械。白狼没打算把事情弄大,只命人押着孬二找见冰窖,取了美美一马车冰块后便带着缴获的枪械扬长而去。飘忽而来、倏忽而去,瞬间便风一样消失在黑夜里。

直到天亮,孬二一伙也没理出个头绪来,那么大的阵势却只为抢一马车冰块?一不杀人二不放火,这些人什么来头?诧异的同时家丁们都不禁暗自庆幸:虽然丢了几十条枪、十几箱子弹,但自个儿的小命却是实打实保住了,奶奶的、有命比啥都强!

为了替自己的开脱,孬二一早便进了县城。见了吴二桂有的说没的编,把昨晚的事情夸张了几十倍。吴二桂心情烦躁,虎着脸只是不吭声,汪普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骂了起来。

“老龙山被皇军剿了个干干净净,哪里来的土匪?你他妈编瞎话也不看看地方?土匪既然如此厉害,你怎么浑身上下毛都没蹭掉一根?东家在雁儿崖被围时,派你带队去增援,你第一个带头逃跑,你以为老子不知道?”

论身份,教师爷只比管家略低一点,要骂也轮不到汪普,奈何阉人作威作福惯了,利令智昏之下看见什么不顺眼都想指手画脚一番。

孬二当时脸上便挂不住了,他嘿嘿一声冷笑:“哪个王八蛋说我带头跑的、你敢叫过来与老子对质?老爷有难,至不济我还去了雁儿崖,当时你在哪儿躲着哩?”

听见这话,汪普撇起老公嘴尖声讥讽道:“指望你们这群饭桶?黄花菜都凉了!若非老子搬出皇军来,老爷的尸骨怕都找不着了。”

这话很刁毒,孬二脸一红顿时如芒在背,缩起脖儿不吭声了。

言多必失,汪普为了打击孬二而口不择言,“饭桶”一词实际上连吴二桂都隐隐扫了进去,吴二桂当时便不耐烦了,他一摆手没好气地说道:“算了算了,都他妈少说两句。”

屋里一时寂了下来,气氛怪怪的。半晌,胡儿桂才打起精神问孬二,“你确定昨晚那伙人是土匪?”

你个傻屌,枪都被人卷跑了你居然不信老子!孬二强压住满肚皮的腻味,咬牙点头道:“但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他们要冰干什么?”吴二桂很不解,扭头看着汪普征询道:“汪先生,你以为呢?”

说到正事,汪普倒也清醒,他拧着没毛的眉头推算道:“只有土匪有这个抹儿,寻常人谁敢到老爷府上撒野?我估摸着老龙山还有少量蟊贼残存。”

吴二桂自衬眼下没有精力和士气再去老龙山剿匪,遂不甘心的咒骂一句,“这伙杀不尽的王八蛋!”

“老爷少安毋躁,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汪普轻蔑的眼风从孬二脸上扫过,然后对着吴二桂慢条斯理地筹划起来,“老龙山杆子眼下只是些许零散蟊贼,成不了什么气候!等过了这阵再拾掇他们不迟。”

吴二桂鼻子里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也罢!”

“那个谁、你过来,”汪普鄙夷的冲孬二一摆手,颐指气使道:“你去保安团领几杆枪,麻溜回老宅好好守着,再不许出岔子了!”

见他指手画脚人五人六,句句照着自己的心窝子捅刀子,孬二恨得肺叶子直抽筋儿。然吴二桂和汪普穿一条连裆裤,眼下说什么他们俩都不信,孬二心里门儿清,再呆下去很没有意思。于是他红着眼仁儿恶狠狠瞪了阉人一眼,然后冲吴二桂其欠欠身子,嘴唇乌青浑身哆嗦着退了出来。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