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踹下车捆了个结结实实,三个鬼子依然大醉不醒。
白狼低声咒骂了一句,抽出刀挨个在仨鬼子大腿上猛刺几刀,三人吃痛清醒,想喊却发现自己的嘴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白狼寒禀禀的眸子扫了三个极力挣扎的鬼子一眼,脸上升起一股怨毒狞戾之气,两腮上的咀嚼肌可怕的纠结在一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冷冷挂在嘴角。此时他算体会到了对恨之入骨之人挥刀猛刺的那种快意,同时也理解了当初老山猫为何要对卷毛那样恶毒狠整,不那样做心里的怨气根本发不出来。所谓快意恩仇,大体就是如此罢。
师爷动了手,山蚂蚱和牛绳自不甘袖手旁观,两人遂抽出刀来挨个在三个鬼子的面门及胳膊腿儿上嘁哩喀喳一阵猛戳猛剁,三个小鬼子疼得直哆嗦。
弯月如钩,澄碧万里,明亮的月光把周围的一切照得雪亮。
横山联队的丘八大都是参加过大战的老兵,战阵之上他们或许可以从容面对死亡,以大日本帝国长期以来教育出的“求死如生”之精神,他们甚至会对战死沙场有一种狂热的追求。
然换成眼下的的场景便大不一样了。半夜三更、荒郊野外,风过浪涌、苇影觳觫,三个诡秘凶狠的持刀者、即将来到的死亡审判,这些无疑都使三个鬼子的心态发生了严重的变形和扭曲,精神随之也渐渐趋于涣散。他们或许不害怕死亡,但他们对死亡发生的过程却怀有一种未知的恐惧。
剧烈的疼痛难外加恐惧不安,三个鬼子极力扭动不已,身上的血和冷汗哗哗淌了出来,他们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醒,他们的眼睛里流露出绝望的惊惧。
白狼朝大淖方向努努嘴,“扔———”
山蚂蚱和牛绳两人弯腰合伙提起一个鬼子荡了几荡,然后猛一撒手,小鬼子挣扎着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暗影落入了水淖之中,激得淖水泛起烂银一片。水淖有一米多深,底部是千百年形成的淤泥层,不知深有凡几。
甫一落水,小鬼子在水里拼命弯起身子挣扎出半个脑壳来,然一切都是徒劳的,随后他便一点一点慢慢陷了下去。末了,咕嘟一声轻响,一圈小小的涟漪过后,淤泥彻底将他吞没了。一切重又归于平静,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发生在眼前的一切令岸上的两个小鬼子极度惊骇,他俩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最后历程就是静静沉入深深的淤泥之中,在无边无垠的黑暗中完成最后一次心跳,而后谁也不知自己去了哪里。明天说不定自己的名字便会荣登“畏战逃兵名单”,远在日本的家人和族亲将因此而蒙受永远也洗刷不掉的耻辱,他们从此将在国人不屑和鄙夷的目光下老鼠一样苟且偷生。
想到这些,巨大的绝望随之席卷而来,绝望面前本能最终占据了上风,他俩再也顾不上什么大日本皇军的体面了,眼泪和鼻涕不争气的涌了出来,两人像岸上的鱼一样徒劳而不甘地蹦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