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时,蘑菇采回来了,白狗看了看点点头道:“没错,就是它们了。全部捣成浆汁放进鸽子岭下面的蓄水池里,明天中午我们班师回寨。”
老山猫还有点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卷毛一定有蓄水池?”
“三个多月没下雨了,小溪里的水很小,要不然他也不会和你抢水源。”白狗很淡定,“他们肯定要在山下挖蓄水池,否则山寨里人吃马嚼根本不够用。”
打又打不过,一声不吭便跑面子上又说不过去,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老山猫再没说什么。
被卷毛撵出鸽子岭时,老山猫一伙只带了一点防身用的刀和长矛等冷兵器,火器全部丢在了鸽子岭。卷毛若真的派人来打,老山猫一伙肯定招架不住。天亮后,为了防止卷毛派人来袭,老山猫做好了随时撒丫子跑路的准备。
白狗躺在地铺上睡得死去活来,老山猫一伙则在窝棚外走来走去坐立不安。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了,直到正晌午时分也没见到卷毛放马过来。慢慢得,老山猫的信心越来越足,他忍不住摇醒了白狗,“兄弟、已经大晌午了,卷毛没来。我们下面该怎么办?”
白狗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气,“晌午了?噢,先拆了拦水坝放水冲毒,我们一会儿回去也要用水不是?”
见他说得如此笃定,老山猫觉得这也太他妈玄了!你丫难道是孔明重生?但到了这辰光他也没什么更高明的思路和办法,于是又思量了片刻,然后蹲下身用商量的口吻征询道:“要不先派个兄弟悄悄回鸽子岭踩一把盘子?”
不知不觉间,他已把白狗当成了自己能够依赖的弟兄了。
白狗伸出大拇指献上一顶高帽子,“还是掌盘子的考虑得周全。”
切———玛瑙在一边撇着樱唇窃笑一声。
一个时辰过后,派去踩盘子的山蚂蚱打着飞脚颠了回来。还在山下,他便激动得跳着脚大吼道:“掌盘子的———全他妈撩翻了———鸽子岭又是咱们的了———”
老山猫红着眼睛看了一眼白狗,抢过身来一把抱住他,激动得吼道:“兄弟,你是我命中的贵人!从现在起,你就是鸽子岭二当家的了。”
白狗皮着脸笑了起来,“掌盘子的、听我说,这么多弟兄们跟着你水里火里玩命,和他们比我算个鸟!这个二当家还是让别人来干吧,我的分量不够。掌盘子的要不嫌弃,我当个账房师爷就知足了。”
这话说得非常中听,胡子们都竖起了大拇指,纷纷嚷道:“白兄弟仁义!”
白狗并非因为仁义才推辞不干,他根本没打算落草为寇,别说二当家的了,就是给他个老龙山总剽把子他也不干。留下是因为脚上的伤口目下已经溃烂化脓,脚后跟火烧火燎跳着疼,两脚根本不敢挨地。这里距太仆寺三百多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中间一半以上是山路,这么热的天气,再往前走脚肯定就残了,只有留下来先权宜一阵再说。
【总剽把子:区域性绿林盟主。】
所谓千日醉并非传说中那样能让人久醉不醒,实际上只是一定时间内让中毒者失去行动能力罢了,不过这就足够了。
下半晌,卷毛等一干子谋反者慢慢睁开了眼睛。可惜,江山易主物是人非,昨日已被风吹雨打去。大大小小的谋反者被捆得结结实实,待宰的羊一样躺了满满一院坝。
老山猫闻讯,提着一柄宰牛的青条子满脸杀气闯进了院坝,充血的眼睛在院坝里狞恶得漫扫了一圈,院坝里飞翔起死亡的阴影。
“掌………掌盘子的………饶………饶命。”卷毛大惊失色,张了张嘴还想辩解告饶。
老山猫杀恶狠狠提着牛刀上来,一脚踩住卷毛的胸脯,用刀捅进他嘴里一阵狂搅。凄厉的嚎叫声中,卷毛嘴里的各种零件变成了肉馅。老山猫犹不解恨,拔出刀又在卷毛的裤裆里一阵乱捅乱割,卷毛当时便在地上翻开了跟头,嘴里发出的声音已非人声。
本来早就可以一刀抹了卷毛等人,老山猫觉得那样不解恨,他偏偏要等他们醒来后再施刑,目的就是为了好好折磨这厮一番。
“心肝儿挖出来下酒!”血顺着牛刀滴滴答答沥下,地面的泥土被洇成了暗红色,老山猫杀气腾腾道:“然后大卸八块喂狼!”
小喽罗们炸雷似的应了一声,如狼似虎般扑过来拖起卷毛便走。
卷毛眨眼被剁成了大块的狼饲料,心肝随即送进伙房下了油锅;另五个从犯一律从悬崖上扔下去摔得脑浆迸裂血肉横飞,其余胁从小喽罗全部被斩腿挑筋赶出鸽子岭。一时间山寨中血雨腥风鬼哭狼嚎,白狗算是真正领教了冷血残酷的绿林滋味。
兵不血刃便夺回鸽子岭,山寨、钱、粮、枪、女人完璧归赵,既报了仇又雪了耻,老山猫自然要论功行赏,白狗顺利坐上了师爷的交椅。从此,白兄弟变成了白师爷,既管钱粮也摇羽毛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