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中国就是儒家的天下,同时又深受佛教和道教的影响,作为博学之人,狄公对三者深有研究。正是凭着自己的博学,狄公才能破解佛教命案,既还民以公道,又救自己于水火。
凉风习习,空气清新,地界开阔,狄公坐在爱骑上于北门外一路狂飙,这半个时辰里,狄公只觉神气清爽。那马儿也如沐春风,换了筋骨,虽是天未破晓便被拉了出来,然比平日矫健了许多。此刻,那一轮红日已攀爬甚高。狄公驶到了一座题名甘露寺的小佛院,便知是时候启开回程了。却见那佛院金黄色高墙耀目,狄公不禁忆起,初到濮阳审办的第一案。那案件缘起普慈寺淫僧诱奸良女,靠讹诈百姓聚敛金银。此案就发生于前年。自从那寺里几十个和尚被查出犯奸淫之罪,佛教在这地方虽小却是富饶之州的濮阳声名跌落谷底,好些寺院都门庭冷清,仅几间幸免于难,甘露寺便是其中一间。如今这寺外墙被重新修缮,看来这寺里和尚近来日子混得不错,那外墙在晨曦中熠熠生辉。狄公怡然坐在爱骑上,此马毛皮黑白相间,柔亮光滑,远看就如同一头硕大奶牛。
寺院朱漆大门前,一小沙弥正清扫入口处的三块大理石。“小师父,今日天凉气清,盛夏后好不容易得个清爽,你为何看上去如此不悦?”狄公有礼道,“不知愿予我说道否,在下兴许能尽些薄力。”
那小沙弥抬起头,漠然盯着狄公。他大概不知眼前此人便是本县青天县令。狄公见状,心里便有了数,此人定是外乡人,来此时日绝不太长。小沙弥洞悉出狄公善意,便开了话匣道:“我只在此做了三日和尚!却并非我意愿。”狄公眼放惊异之色,那小沙弥立即解释道,“我自幼便失去了父母,记得他们走时,我还不到九岁。我叔父拿走了我家所有财产,还将我撵出家门。现如今我十八了,我想要拿回所有本属于我的东西。可我那丧心病狂的叔父抵死不认我这个侄子,要私吞下所有财产。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残忍之事?我无可奈何,走投无路便投奔了寺院,只想忘掉这尘世扰心之事。而我长久念想的是为读书明哲,有朝一日登科榜,做县令,除恶一方!”小沙弥挥动手中扫帚如同在挥笔抒怀,从那动作可见他书法技艺不凡。科举考试以儒学道义为基石,给普通百姓提供进入上层,治理国家的机会,所以常有有志之士,寒窗苦读一生,只为登科及第。这小沙弥之事触动狄公,便生恻隐之心。他立即紧锁眉心,翻身下马。
“你叔父可住濮阳?”狄公问道。
那小沙弥摇头否认。狄公心想,这可不好,本可替他做个主,评判公道,讨回钱财。狄公捋须沉思片刻,语气稍显威严道:“自有办法拿回你的财产,不过你得行些风险。你必须准备在衙厅上受些责难,当然责罚不会过重。最多二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