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刚刚17岁的孩子,因和同学抢老乡西瓜吃,赶上了“严打”,判刑七年半,于是有了今天的下场!这“劳动”二字过去只从书本上读到,如今实地操作,一天下来,李均的两个肩膀早已肿得高高的,抬筐的步子自然就慢了下来。稍有人性的人都明白劳动岂能是拿起工具就能适应的?常规性的劳动都适应不了,更不用说不懂得这监狱里的劳动诀窍了。和他一起抬泥的是个惯犯,二进宫,因懂得这里边的规矩,处处拔尖占风头。当他听到朱力美喊“快他妈的抬几筐就收工了”时,嘴里马上应道:“快点,跑起来呀!”谁知他这一喊,脚下跟着用力,李均没有防备,一下子掉到齐腰深的泥水里。
“你他妈的怎么走的?还干不?”朱力美怒骂道。
监狱警察讲话带脏字,是职业病、是顽疾,可以说是经过“文革”时染上的遗毒,改之困难。平时注意了,骂人的频率会低些,不注意时则是不带脏字不讲话。犯人呢?有的是听习惯了,有的是因为这些警察和他们的爸爸妈妈年龄差不多,挨几句骂也就忍了。朱力美却没有这资历,怎么着他也是初来乍到,年岁又小,张口“他妈的”,闭口“他妈的”,犯人们听着特别刺耳。在今天这个场合,李均实在气不过,掉进刺骨的泥浆中,得不到安慰不说还挣了顿骂!但他还是胆怯的、小声地答道:“我不是故意的!”
“小子,你敢顶嘴?”
“我这哪是顶嘴?”
“谁让你说话的?杂种操的!”
“你骂人?”
“骂你怎么了?我还打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