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喜欢用溜须拍马的痞子,用经常打小报告的“针爷”,社会上的流氓地痞在这里仍然有用武之地。也许是物极必反吧?我自己过剩的思维就用到反改造上来了,想要反改造就要钻政府的空子,硬磕是不行的,那时节,不但牢头打人,政府干部也有打人的,他们打人叫专政!谁敢不服?完不成任务挨打,违反监规纪律挨打,队列走得不整齐挨打,喊口号声音不大挨打……总之能挨打的地方太多了,理由根本就不用去找,随便一件事情觉得你不顺眼,打你没商量。可是,挨打算什么?比挨打更难忍耐的是体罚,一次,我因为学习时没坐端正,会后牢头让我靠墙“飞”了半个小时,我最后晕倒了,那真是肉体和灵魂上的双重折磨,人格上的侮辱,我恨透了他们!牢头也是教养人员,国家没有给他们任何权力,他们凭什么体罚我?以后,每当别人挨打或受体罚时,我就积极地搞煽动,变相报复政府,再后来,觉得这样搞煽动不光明正大,成不了大气候,也不解气,于是,就在教养号里搞小集团,发展反动组织,幻想组织教养人员越狱逃跑,并异想天开地认为,即使有一个人跑出去,也要跑到香港,在那里造谣诬蔑共产党,给共产党脸上抹黑。
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就是我发展的这些组织成员,最后又把我给卖了!他们把我当成疯子,如实向政府干部汇报了我的“阴谋活动”,如今想来真是悲哀啊!记得那是一个农历小年,我和组织内部的人员商议好,等夜里巡夜的值班人员巡过后,我们就行动!到时候,我高呼一声“难兄难弟们!为了自由和他们拼了”,大家就都迅速拿起提前准备好的铁锹、棍棒和警察战斗。一旦我们冲出教养所,就迅速往火车站跑,扒上火车,以逃出劳改场为第一步,然后,再在北京集中。看着组员们群情激昂,我感到自己就是一个成功的指挥官了,很自信很满足,当时,我也清楚地看到我的组员们都是穿着衣服躺在床上,我为自己的暴动计划即将实施兴奋得浑身直冒汗,谁知道,到了指定时间,我刚刚从床上跳起来,“难”字刚喊出口,就从门外冲进几名警察,一下子把我扑倒在地,戴上了手铐。我在惊恐中回头看看我的组员们,只见一个个用被子蒙着头,吃吃地发笑。我恨极了他们,因为他们的出卖,我组织集体越狱被管教干部人赃俱获,拿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