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一个美人,江面一个美人,水里的那个,甚至比江面的更美丽,也更动人,马虎顿时就呆在那里,竟是找不着北了。就在这时,文茹将脑袋从水中突然拔起,将一头秀发朝脑后甩去,泼出一阵水珠,溅了马虎一脸一身。马虎这才如梦如醒,伸出双手,揽腰将文茹抱起,跑向身后战马。
枣红马认识文茹,轻轻嘶鸣一声。马虎边跑,边将文茹甩向马背,随后自己也纵身跃上,所有这些动作,都是在奔跑过程中完成的,屁股刚刚坐稳,枣红马便腾起四蹄,飞奔起来。
文茹濯发之际,眼睛一直闭着,当眼睛睁开,发现自己已经半依在马虎怀里,风在耳边哗哗呼叫,撩起湿发,风暖暖的,吹着发际水珠,挟着桃花和油菜花的清香,三吹两吹,竟将文茹吹晕了,如此良辰美景,再理智的女兵也会晕。
枣红马奔上那片沙滩,文茹湿发也吹干了,这才想起自己离开营区,还没有来及跟连长请假,便说:“团长,我没有跟连长请假,快送我回营。”马虎说:“就骑一会儿,请什么假啊?”文茹说:“别说是一会儿,就是半会儿也得请假,要不,连长会处分我的。”“她要敢处分你,我就到师长那里去跟她评理,不就是骑骑马吗?”马虎说着,又使劲夹了一下马肚,枣红马跑得几乎要飞起来了,文茹吓得闭上眼睛,哀求道:“我的好团长,你就饶了我吧,快送我回去。”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想在马背上多呆会儿。马背上的感觉真好,风在耳边呼,浪在身旁啸,男人的鼻息,喷着后颈汗毛,喷得她痒痒的。
枣红马跑得正欢,马虎就收了收缰,耳边的风就不叫了,马虎将缰绳递给怀里文茹,道:“牵着,学一学如何纵缰。”文茹接过缰绳,眼睛却一直闭着。马虎说:“胆子大一点,纵呀!”文茹将勒缰的手轻轻松了一下,就像骑脚踏车松了松刹车把手,战马顿时就增了速,风又在耳边吼起来。如此收缰,纵缰,战马也就随着缰绳收紧放松,时而加速,时而减速。
跑了两个来回,文茹一直闭着的眼睛就睁开了,也不紧张了。只是心上搁着的那块石头还没有放下,毕竟没有请假,如果连长晓得了,可了不得,便对马虎说:“团长,快送我回去。”“马虎说,送你回去可以,但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文茹问是啥条件?马虎就说:“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天天跟我学骑马。”文茹说:“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事,我不愿学,你还偏偏逼我学!”马虎说:“学了骑马,你就能成为新四军的女骑兵。”文茹道:“学会了能当女骑兵吗?”马虎道:“那当然。”马虎其实是骗骗文茹的,文茹却当了真,说:“那我就跟你学,学会了,做女骑兵。”文茹答应了,马虎随即就将文茹送回码头,文茹拾起扔在那里的毛巾和洗漱用品,回到祠堂。刚进门,正巧跟李二妞打了个照面,将她上下一阵打量,便问道:“文茹,你怎么才回来,就是洗澡,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文茹道:“洗了个头,又将湿发晾了晾,晒了晒。”李二妞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发现是干了,便说:“往后洗了头,不必在码头上晾晒。”文茹说::“披着一头湿发,会影响军容风纪。”这么一说,李二妞就没有再吱声。
骑马就像抽烟,也会上瘾,自从那天骑了一个来回,文茹竟是有点上瘾了,马背真是个诗意场所,风在耳边呼啸,浪在蹄下飞溅,江上白鹭追遂,水里鱼儿跳跃,背后还有男人热烘烘如火炉般的胸膛,真是太刺激了。骑马不仅浪漫,还练了胆子。
后来文茹胆子就越练越大,敢于不跟连长请假了。
每天晚饭后,女八连有两个钟头自由活动时间,王吉娣规定,自由活动可以在营区周围散步,也可去码头搞搞个人卫生,但不能走远,一旦离开划定区域,就得请假。王连长说的营区和划定区域,其实是个模糊概念,连她自己恐怕都难以自圆其说,连队驻在庄园,还有几个执勤小队分散在村子里,而哨位又在村口,营区的范围就不好界定。文茹就钻了这个空子,每天傍晚,就装着散步或去码头搞个人卫生遛出村子,在约定地点跟骑马教员会合,练习功课。那个村子,村里村外古木参天,几个女兵朝树丛里一藏,连身影都找不着,更不用说跑出去一个文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