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战马遛了一阵,随后就突然消失,不久,远处山岗就响起密集枪声。上官心里清楚,枪响的山岗是大刀团的一处靶场,旅侦察科的情报早就呈到他案头了。让上官感到疑惑的是,以往枪声,都响得稀里哗啦,跟放屁虫排气似的,就连枪管冒出的烟,也像放屁虫放的。看到这些,上官就会放下举在手中的望远镜,心里暗自发笑:就凭这几条汉阳造①,也想跟我特编旅过招?可是刚才的枪声,却让上官吃了一惊,不但子弹出膛密集,如同暴风骤雨,而且响声也大为不同,甚至还有重机枪的响声。重机枪连射,咣咣咣响成一片,就像狮子吼。
上官决定去对岸会会老同学,摸摸他的底牌。当天上午,就先派特务营长鲁彪坐竹筏前大刀团打前站,试探马虎态度。没想到马虎很爽快,说我也早就想会会老同学了,既然上官旅长主动上门,我当然三生有幸。当即就跟鲁彪约定了会面时间地点。
次日下午,上官牵上雪青马,带着鲁彪及几个随从,坐船过江。刚上岸,骑马来江边迎候的马虎就跳下马背,迈着大步走来,照着上官胸部就冲了一拳,道:“老同学,一别三年,可想死我了!”上官也朝着马虎前胸还以一拳,说:“别来无恙啊,老同窗?”马虎回道:“你还是当年的你,满嘴诗书礼义。”上官也应道:“你也是当年的马虎,一肚子火药子弹。”
两人同时上马,一前一后,朝徐家祠堂进发,随从官兵,都紧随其后。祠堂大殿,已经成了大刀团团部兼指挥所,两人落座后,王老九就端来两杯茶水,喝过三泡,寒喧一番,上官便直切主题:“老同学,是不是鸟枪换炮了?”马虎长叹一声,道:“我大刀团使的,主要就是大刀,哪里敢跟特编旅比啊,一式的美式装备,就连你们军官穿的军装,也全是哔叽毛料。我们新四军在委员长眼里,就是后娘养的。”“老同学,你别哭穷,据我所知,大刀团最近装备,跟我们特编旅已经是半斤八两了。”上官道。“你这是哪里话啊?”马虎说:“特编旅是三战区王牌,老同学又是顾长官得意爱将,我马虎哪里敢比啊!”
两人你来我往,话锋尖锐,都在试探对方虚实。当然,同学情谊,情同手足,表面上还是笑脸相对。黄埔三年,就是一堆铁矿石,也能炼成钢板,况且是热血男儿?双方的话语侦察,都没有得到实际效果。上官便说:“老同学,在黄埔五期里,你的山地战理论,全班第一,而我的枪械,可也拔过全班头彩,上海南京保卫战,我们虽然输掉两座城池,可日本人用的什么武器,包括飞机扔的炸弹,我可是一清二楚,昨天你打靶时都用了什么枪、什么弹,我心里也是有数的。”
“你说我用了什么武器?”马虎话音刚落,上官就一一报出:“有日本造重机枪,当然还有德国最新造的步枪,这种步枪是日本花重金从德国购进的,而且最近才装备到侵华战场,它的射击距离比一般步枪要远出一百多米。”听
①:汉阳造,一种汉阳兵工厂制造的老式步枪。
上官这么一报,马虎不禁吃了一惊,心想这个老同学,果然不是吃素的,听枪声就将枪械的性能和生产国家报出来了,便说:“大刀团既然鸟枪换炮,老同学应该高兴才是,同室操戈,统一战线,一家人可不能说两家话。”上官接道:“我当然高兴,如果时机成熟,我们特编旅还想跟大刀团搞一次演习,把各自的看家本领都拿出来,练练手。”“那当然好啦,我们一定陪练。”马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