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时光的马甲叫欺骗(3)

我妈立马就安静了,不吵也不闹了,我不知道毛豆怎么就能知道我妈的内心焦躁不安了。总之我妈这样的情绪时不时发作一下,发作起来谁也不认识,谁都不在她的世界里。

有时候饭也不吃,就只会对着我爸的遗像留眼泪。后来又不知道怎么的,有一天她突然起了个大早,清晨六点不到她就起床了,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地做早餐。我和毛豆都感觉到奇怪,因为平时早饭都是毛豆来做的。后来我妈就好了,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后来医生说这是一种悲伤转移法,病人通常会把内心不能承受的悲伤转移到另外一个人或者一件事上,来分担这些压力和抑郁的情绪,这样是一种很好的现象,说明病人还会控制自己,知道自己承受不住了,懂得分散注意。

我和陈子渝都觉得毛豆是个大小孩了。我很疼毛豆,大三的那年春节,杜启明送了我一部手机,我死皮赖脸地硬是要来了两部,另外一部是准备给毛豆的。

杜启明笑了笑,说,送给你两部手机算什么,就是你要天上的月亮,我杜启明都想办法给你弄下来。

我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我说,杜总,这话你哄哄那些无知少女就好了,对我陆晓白来说,花言巧语还没白花花的银子来得实在。

杜启明不太高兴,说,你现在怎么动不动就提钱,多俗气。

我转过头去看窗外的焰火,十二点了,新年的钟声正在响起,全国的人民都在团聚,毛豆跟陈子渝还有我妈包着饺子等着我回家,可是我却站在杜启明在这个城市里临时的办公公寓里,拿着两部最新款的夏普手机,看窗外星星点火。

我说,我会变得这么俗气,也是拜你杜总所赐。我想起杜启明霸道地把我锁在这个房间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愤怒。说得话也像一把利剑,扎进杜启明的胸口上。他果然被我刺中要害,再没有了温存的欲望,换下了浴袍,披上外套就拉着我往门外走。

我问,干嘛?

他说,我送你回家。

他这是不开心了,我知道的。这是他的惯例,只要你一惹到他,触了他的点,他就会赶你走,把你从他的床上,他的家里,他的城市里赶出来,最后他会把你从他心里赶走。我已经试过从他的床上滚出去了。

那还是第一次,大一那年杜思思过生日,那真的是豪华派对啊。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排场,会场上那么多好吃的,好喝的,那时候我跟陈子渝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自助餐的名词。陈子渝坐在一角看我海吃海喝,杜思思招呼着来的一些朋友,连屁股都没坐热就要站起来,后来干脆回都不回我们这餐桌了,蒋微偷偷指着杜思思对我们说,你们知道吗,思思的爸爸是首长,很高的官,年轻的时候还是神枪手,枪法精准很,一枪毙掉一个脑袋。在这一块没几个人敢得罪她爸爸。

陈子渝很不屑这样的高官子弟,我就不信没犯法的他也敢毙?!那还有没有王法了。

杜思思听见这话,马上就涌了过来,指着陈子渝就说,你什么意思?故意闹事是不是。

陈子渝当时刚进大学,血气方刚,还是一热血青年,最看不惯这种大小姐的架势了,扔了碗筷就往外走,他就是挺爱恨分明的,脾气也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杜思思就是看上了陈子渝这点拽拽的模样。

陈子渝走后,思思就要我们陪她喝酒,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

最后我毫无悬念的喝醉了,拿着思思胡乱中塞到我手里的酒店房间的钥匙,胡乱地推开了一扇门,胡乱地躺在了一张床上,还胡乱地钻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所有的酒精都在发作,脑子里什么感觉都没有,浑身乏力,就算世界末日也没有此刻找一张床睡下迫在眉睫。

有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我,越来越紧,似乎要把我箍得窒息,我的身体越来越热,酒精烧昏了我的头。

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叫我,他对我说,喂喂喂,起来。

他把我赶下床赶出房门,连着我的衣服,我的包都被扔了出来,他对我说,对不起,小姐,我的床从来不睡女娃!

那是我和杜启明的第一次见面,却被他凶神恶煞地拎了出来,扔出了我的衣服还有我的包。不过,他奶奶的看都没看我一眼,他怎么就知道我是女的呢!难不成他用摸得!

[2].该是我的我都拿走,不是我的,多了一毛我都还给你!

杜启明的办公室在二十九层,站在观光电梯上往下望总有一种即将升天的感觉。我恐高,站在超过三层的建筑物上我都两腿发软,从电梯里面出来我差点就跪到地上了。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来找杜启明。

这里所有的人都叫他杜总,杜董事。

他多有钱,多有身份,多有地位,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他做什么的,出的是怎样的名,我一概不问。我想他压根没想过我会来这么公共的场所找他,说不定会气得暴跳如雷,还会面目狰狞地威胁我以后再也不许来找他。

可是一切出乎我的意料,当我把银行卡递到他桌子上去的时候,他没有半点惊讶,他甚至很淡定从容地继续批着他的文件。

“什么事?”他头也抬地问我,继续拿着笔在文件上勾勾画画。

“你为什么不生气?为我来这里找你而生气?”我补充。

“生气?我为什要生气!”

“电视里面不是都这样演的么?!像我这样的女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就应该招来大老爷们的一个耳光,或者一顿诉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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