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这样不看时间来我们旧迷楼的,除了流庭公子之外,还能有谁?”
对环儿语调中透出的几分瑟缩之意恍若未觉,扶苏原本兴致勃勃的神色在此时不易觉察地顿了下,眼里神色一闪,微微睁大了眼回头看着这个小丫鬟:“你是说,这里头的人是——流、庭?”
忽然变化的表情让环儿险些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讷讷地点了点头,奇怪地看着扶苏。流庭公子本就是出了名的风流放荡,难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屋里却是霍然诡异地一静,只有残留的细微喘息声尚依稀可闻。
扶苏一眼瞥过屋里,眼角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笑意,在这片沉寂间忽然“啊呀”了一声,应声掉落的是她腰间佩戴着的那块玉佩,貌似慌张地俯身去捡,就在弯腰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自屋子里头霍然射出,擦过她脑后的青丝,直直钉上了身后的梁柱。
环儿在旁边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吓得两腿一软,愣是发不出一个声。
扶苏捡了玉佩,放在手上轻轻地拍掉些许灰尘,回头瞥一眼环儿:“愣在那里做什么,走吧,不然沈娘罚了你我可不管。”
她好像丝毫没有发觉刚才的千钧一发,但是环儿分明瑟缩了一下身子,惊魂未定地往昏暗的屋子里头看了一眼,当即如蒙大赦般几乎拖上扶苏就跑。
扶苏由着环儿拖了走,不易觉察地偏了偏头,视线落在身后。这时有人从屋里走出,余光里落过一缕微扬的衣角,谁也不曾留意到她嘴角处隐约掠过的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神医”流庭吗……要想接近那个叫诺闻的剑客,这个男人必定会是她计划中的一个关键。
直到扶苏走远,流庭才从屋子里神色淡淡地走了出来。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随手拔下柱子上的银针,眸色隐约一沉,似在思索什么。
“流庭公子,到底是怎么了嘛……”一声娇呼下,女子又千娇百媚地缠上了他的身子。
流庭低头看她,却是格外清冷的一双眼:“有人偷窥,扰了我的兴致。”
女子脸上尚有方才云雨过后的红晕,略粗的喘息在他的耳边吐气如丝:“管别人这么多做什么,我们继续……”
流庭嘴角勾出一抹笑,眼里却是厌恶:“落红,今天就到这里。要是再吵,你知道后果。”
因为神色太过冰凉,好像陡然浇下了一盆冷水,让落红感觉全身上下的欲火仿似被霍然浇灭,只剩下一股彻骨的冰凉。咬了咬唇,声音极轻:“我只是觉得……流庭公子今日……早了点……”
流庭却只是看她一眼:“落红,明天开始接客吧。似乎楼里来了新人,应该——还是一个很胆大的女人。”
“胆大?”
“是。”胆敢偷窥他的房事,这样的女人,莫非不是太过胆大了吗?视线落在方才扶苏走远的方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戾的神色。
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到了他的面前,也总归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
后几日过得相安无事,但当扶苏知道自己在旧迷楼中的身份后,不由哭笑不得。
怎么也没想到,安排到最后,沈娘竟然让她做教授各姑娘抚琴的琴师。她来青楼本就只是为了图个新鲜,更何况她现在急需的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做一个小小的琴师又能赚得了多少?
虽然环儿死活不同意,但她依旧一意孤行地去找上了沈娘。
“什么?你要挂牌迎客?!”如果扶苏多来折腾几次,沈娘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受不了了,“苏儿啊,我是念在你娘亲的面子上才给你安排的这个活儿,多少姑娘心心念念想要还都盼不到,你居然还不要?”
“我也知沈娘是为了我好,但是……苏儿自有自己的苦衷,还望沈娘成全。”单看扶苏的神色只觉得泪眼婆娑、欲言又止,一副似拒还休的神色,我见犹怜。
半晌,沈娘沉沉地一声叹息,终究漏过了她眼底打着小算盘的精明神色,松了口:“你……真的要挂牌?”
“是,还望沈娘成全!”扶苏强压住自己诡计得逞的笑意,依旧一副痛惜的神色,字字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