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马的证词(4)

今天真是流年不利啊,莫谢什不禁感慨。

一大早就看到两具尸体,紧接着又有一个朋克族姑娘进来捣乱,这还不算,刚刚到达的全部由新手组成的刑警搜查组才真正让他的情绪跌至谷底。

搜查组成员之一,那个着装风格和苹可有一拼的警员——同样是破烂T恤,外面罩着件镶满铆钉的皮夹克;脑袋上那丛头发被染成七彩、像鸡冠一样直立着,不时还像棕榈叶一样摇摇摆摆的——进门之后就肆无忌惮地东张西望。他是苹可的同事,自称叫基德皮斯托。另一名成员也很古怪,他是一位高龄老人,满头银发。明明是现代都市人,却戴着顶猎鹿帽,一件破旧的斗篷将全身都包得严严实实。他自称歇洛克福尔摩斯二世,“侦探协会”派来的侦探。

场面的怪异不仅仅由于有三个奇装异服的搜查组成员,还因有那个好奇心泛滥、不停在房间里晃来晃去(此时他正打算爬上书架)的俾格米族小矮人。整个案发现场完全没有二十世纪伦敦刑警科学办案的迹象,反倒像一群尚加纳人①在为祭祀仪式做准备。

①尚加纳人(Tsonga)主要生活在莫桑比克南方与南非林波波省。在南非一般被称为聪加人。

“那位先生,是有名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的儿子吗?”

莫谢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那位单手拿放大镜、仔细在地板上寻找着什么的老人,边问苹可。

“嗯,好像是这么回事。福尔摩斯退休后在苏塞克斯海岸隐居,在那里和一个放荡的渔家女苟且生下的儿子……”话尾的声音越来越低,“但福尔摩斯好像不认账。就我所知,在这个国家里,叫福尔摩斯的人可不少,单是叫‘歇洛克福尔摩斯二世’这个名字的,就至少有三个。一个自称是雷斯垂德警部私生子的儿子,另一个则主张自己是赫德森太太孙子的朋友。总之,引起的骚动一点儿都不亚于摇滚明星私生子的传闻。”

歇洛克福尔摩斯二世口中念念有词地抬起头来,苹可慌忙把嘴巴闭上。老侦探缓缓地伸了下懒腰,然后转向莫谢什。

“嗯,这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呢。你就是莫谢什先生吧,请把你到这里后的所见所闻详细说明一遍。”

莫谢什带着些疑惑开始说明起来,根据他的说明,我们知道了尸体被发现的前后经过:

两周前,莫谢什奉利文斯顿园长的命令去了趟非洲。他在故乡扎伊尔找到了俾格米族的巫师——恩嘎嘎,两人昨天晚上才回来。把恩嘎嘎带到动物园,是解决经营不善的策略之一。园长打算在动物园内举办一个原生态的巫术秀。莫谢什本人对这种略带侮辱性的展示不太赞同,但命令是老板下的,他也只得遵从。

晚上八点左右,飞机抵达希思罗机场。一下飞机,莫谢什就马不停蹄地找到走时开来的车,用那条四处奔波的腿将油门踩到底。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地带他们回到位于摄政公园附近的动物园,莫谢什一边思考着待会儿见老板时怎么做出差报告,特别是怎么把远道接来的恩嘎嘎介绍给他,一边往园长室走。只是刚走到园长室门口时,莫谢什突然想起园长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那就是一过晚上八点,就闭门不出并不再见客了。因此他当即打消了当晚就汇报的计划,决定先带恩嘎嘎到动物园旁边的酒店暂住一晚。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上午九点,当莫谢什带着恩嘎嘎来拜访园长时,就撞上了这样的惨事—— 一进门就看到两具尸体。进园长室之前,莫谢什先把恩嘎嘎安置在会客室等候,没想到接到莫谢什的报警通知并先其他人一步到达的苹可撞上了恩嘎嘎。他突然跳出来,引发了刚才那么大的骚动。整个事件的经过大致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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