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芳也很赞同董梅葆的说法,可总是觉得自己的儿媳妇不如梅葆这般懂事,所以才更让自己担心。
“姨,吴昊和露露最坏的结果不就是离婚嘛,如果这您都能接受的话,那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董梅葆看出了顾芳的心思。
这时候,杨光和吴昊也搬了几盆花进来了,说是给这边买的。开得正艳的蝴蝶兰,立刻在客厅里飘起了优雅的香味。
看顾芳若有所思,董梅葆又接着说:“时代不同了,长辈和小辈又都是新时代出生的人,大家的思想也越来越开明,宽容,时尚,积极。其实我们应该庆幸,这是个婆婆和媳妇共同的美好时代,凭借着各自的努力和经营,我们不啃老,因为独立和自信;你们也不啃小,因为独立和从容。”
董梅葆的这番论调一说出来,让顾芬和顾芳两位做婆婆的女人都觉得耳目一新,连站在一旁的杨光听了,也向媳妇竖起了大拇指。
杨光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简历投递,工作越来越不好找,等待的同时他也承担起了所有的家务,早上送媳妇上班,晚上接孩子放学。当然,有时候他也会在厨房里忙碌一番,只是炒出来的味道就不敢恭维了,用安琪的话说,爸爸炒菜只放糖不放盐。看样子,杨光做董梅葆手里的那些南方菜,是只学了其形却没有其神。
董梅葆却并不愿意丈夫在家里做“煮夫”,于是为丈夫联系了两个短期的培训班,一是多学点东西,二是不让他太闲。男人是老虎,但不适合被养在笼子里,不论怎样,总要让他们有点事情做,或是放出去跑跑。可没过多久,梅葆发现,杨光不上班时也很忙,甚至连培训班的课也常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问其原因,他多半会说,老妈今儿让他做这事,明儿又安排了那事,后天还有别的事。本来杨光对培训班的事情就不是太上心,这会儿就更是有借口不去了。
婆婆一直有这个习惯,什么事情都要找儿子商量或是叫儿子去办,对杨毅和杨光都是如此,好像自己不使唤就会被别人使唤似的。一边想要儿子独立生活,一边又事事不放心,一边想要和媳妇亲近,一边又放不下自己的架子。换作以前,董梅葆或许只会给杨光施加压力,让他顾及这个小家庭的未来。但梅葆这次却打算去和婆婆顾芬好好谈谈,自己的丈夫,同时也是她的儿子,该有个怎样的打算和未来,她应该也是关心的。杨光毕竟已过而立之年,他除了儿子的角色,还担当了丈夫和父亲的重任。
于是,在喝茶和吃饭之间,董梅葆纠结权衡了好一番,最终决定约婆婆去酒店吃自助餐。杨光说,老妈不一定受用那里的食物,却一定会受用那里的环境和服务。反正能先让自己的婆婆心情好,那结果就已经有点胜算了。
傍晚时分,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西餐厅里,已经是烛影摇曳,人影窈窕,酒杯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婆婆顾芬坐下后,一反当初南下杭州主动要求住五星级酒店的态度,而是责怪梅葆这顿饭吃得太奢侈,随便吃点什么就得了。
“妈,您瞧,我结婚那么久还没单独请您吃过饭呢,今儿咱就吃好点,下不为例。”梅葆笑着说。
“咳,你们赚钱也不容易,现在杨光又没工作,自己家人没那么多讲究。”顾芬嘴上虽然这么说梅葆,但心里还是蛮喜欢她找的这个地儿。
顾芬当然也是见过世面受过教育的,从小在高干家庭里长大,回城工作以后在单位里也是正处级的职位,是个要强也能干的女人。别看平时的爱好不多,但骨子里也有点“小资”的情结,毕竟她年轻的时候穿的是流行的“布拉吉”,唱的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也会在冬日的北海和男孩子手拉手滑冰,偶尔还会跟着母亲去莫斯科餐厅喝美味的红菜汤。在那个年代里,他们也是一群让别人羡慕的孩子。看得出,董梅葆至少还是下了一番工夫想了解自己的,这一点已经让顾芬感到很是欣慰。
餐厅的西式装饰简约唯美,环境高雅怡人,现场演奏的音乐更有促进食欲之感,尽管价格不菲,但这确是细品法式美食,又能倾心交谈的好地方。前几天一听梅葆说要请自己去吃自助餐,丈夫杨天林就嘱咐自己,多带点钱去,虽然儿媳妇一片孝心,可儿子现在毕竟没工作,三口人就梅葆一人拿工资。顾芬也猜到梅葆可能是有事要说,正好自己也跟她谈谈儿子的问题,于是欣然赴约。
“杨光工作的事情还没着落吗?”顾芬一边享用着眼前的美餐,一边问。
“还没,现在竞争激烈,工作本来就不太好找,又临近年底了,估计需要等好长一段时间了。”董梅葆回答。
“那你们现在经济上有什么困难没有?需要我们帮助的话尽管说。”顾芬看似漫不经心。
董梅葆倒是被这话给问愣了,她可没想到婆婆会这么说,一定是误会自己今天请她吃饭的目的了,赶紧回答:“哦,妈,您可别误会,我的薪水负担家里的开销没问题。”
“误会什么啊,你们这也是暂时的困难,我们帮一把也应该。”顾芬说。
尽管梅葆从没想过结了婚,还要向长辈特别是婆婆要钱用,但婆婆今天的坦率和真诚也让她心里一阵温暖。
“妈,现在我们的钱够用,以后万一不够我再向您要。”梅葆说。
“嗯,这就对了,别跟我们客气,再说我这也是给儿子的不是?”顾芬说,“不过,这话不能让杨光知道,不然他就更不担心生活问题了,男人没点压力是不行的,以前不好好工作总是爱玩,就是我们对他没点要求给惯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