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官忏悔录》(40)

小五“事业”的起步地方也是在开发区。那时我耐不过他的左缠右磨,给他介绍了几桩生意,他很快利用我的招牌,由一个瘪三级的混混变身为开发区的老大级人物。他常常把一些老板介绍给我,也常跟着我一起吃饭、娱乐什么的。见我一到娱乐场合总是“放不开”,便有些调笑地说:“姐夫,你这么拘谨干什么?咱们一不偷二不抢,纯粹娱乐娱乐,朋友之间开心嘛,这么放不开,不是影响我们开发区的形象吗?沿海发达地区你也不是没去过,你见人家那里的领导,哪个不是思想解放、敢作敢为的?哪里会像咱们这地方的干部,一个个跟被阉了的宦官似的,让人家外商见了,会感觉土气、小家子气的。”

小五话里简直有瞧不起我这个姐夫的意思了。沿海开放地区的领导思想解放,的确不错,可当时我就没细想,思想解放并不等于赌钱和玩女人,我把小五的话当成正经言论了,反而觉得自己脸上发烧。我把自己出身苦寒农家的遭遇当成包袱压在心上了,最怕别人说我土气。小五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下给了我深深的刺激,我内心何尝不想象那些老板们一样“放开”,可是官员的身份限制了我的自由啊。

我犹犹豫豫,扭扭捏捏,想做出一种随意大方的样子,可心里像有一道无形的紧箍咒,把自己的行动约束得很不洒脱、很不自然。比如一次打牌,我被几个老板硬劝上了桌。还没等我问明白规矩,他们二话不说就开赌。我问:“你们玩真的?”一个老板睁大眼睛奇怪地反问:“秦市长,不玩真的,这牌还有啥玩头?难道要像街头那些老太太一样玩卫生麻将不成?”他这样一问,满座的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当时真把我臊得脸上通红,不敢再做声,只有闷着头陪他们玩。这圈牌打完了,一计算战果,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赢了两万多块钱,也不知怎么赢的,只感觉脑袋晕晕乎乎。事后小五嘲笑我:“姐夫,你肯跟那些老板打牌,那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他们敢赢你的钱?给他们一千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以后你得空了想玩牌尽管招呼就是,那些家伙会挤破门的。不过,不是我说你,姐夫,你看你今天说的那个话,还问玩真的玩假的——差点栽面子了呢,我在旁边听着都着急,生怕你不敢和他们赌。真那样的话,以后在老板当中传开,会让人家笑话死的!”

在婚外情方面的启蒙,小五也是始作俑者。那应该是在我初次赌钱后不久。

有一回,小五带着兴奋的表情告诉我:“姐夫,我最近去了个好玩的地方。”

我问:“临湖这儿,什么地方你没玩过,还有更好玩的地方?”

小五撇撇嘴说:“姐夫,你真是的,要我看你这市长真是白当了。”我心想,这小五在玩什么花样,竟敢这样批评我?小五神秘地说:“姐夫,离临湖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私人会所,你不知道?”

我摇摇头:“不知道。会所这玩意儿是干啥的?”

小五笑了:“老土哇,姐夫,你跟不上时代喽。”

“你说,怎么回事!”我心里有些不高兴了。

“好,好,我说,我说。”小五见我生气,不敢开玩笑了。他放低声音说,“会所嘛,是一种私人性质的高级康体娱乐服务场所,是这些年开始流行的。那里面享受的可是一种贵族生活,一般人玩不起的。”

见我一脸怀疑的样子,小五继续给我解释:“这种地方,包括室内泳池、网球或羽毛球场、高尔夫练习馆、保龄球馆、健身房等娱乐健身场所;还包括中西餐厅、酒吧、咖啡厅等餐饮与待客的社交场所;唱歌跳舞、打牌游戏、卡拉OK、按摩保健等,玩的人更多,也更热闹。

“这有啥?临湖这儿大概没有设施这么全的去处,可这些项目也是应有尽有呀。”

“那是那是。不过,会所这地方玩起来更尽兴。”

“怎么个尽兴法?”

“那个那个,只有去了才能体验呢。怎么样?我带你去一次,那地方真的是好玩,我不会骗你的,姐夫。要是骗了你,我是小狗,是狗崽子,好不?”

见小五发誓赌咒的样子滑稽可笑,我笑了。我说:“好吧,哪天你领我去一次,要是不好玩,说明你小五品位太差,太没水平了。”

我之所以答应小五去玩一回,是想瞧瞧贵族生活是什么样子。冯玉珍动不动就拿“贵族”两个字来说事,我倒要看看贵族生活究竟和我们普通老百姓有多大距离,何况,我现在已经不能算老百姓了,我是高级干部呢,切!

小五带我去了那家会所,去的时候还邀了和我平时关系比较密切的两个老板。

会所靠近省城方向,地点在离临湖三十公里远的一座植被丰茂的山脚上,那儿离省城的车程大约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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