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官忏悔录》(35)

那间豪华套房,房号为1018,位置应该在宾馆走廊另一头最靠东的拐角里。

后来,我对这间套房一直怀有深深的感情。临湖宾馆前年重新装修,我曾经希望将1018按照原先的模样来装修,不要把它的“旧貌”给改变了。遗憾的是办公厅主任邱贤良没有把装修业务给我推荐的老板,而是“招标”给了另外的人,结果,1018的昔日格局完全给弄乱了。

和我现在住的这间标准间,直线距离不过五十米吧?进宾馆,上电梯,到10楼,朝东边方向拐去,踩着加厚的羊绒地毯,走过二三十米的距离,就到了那扇宽大的、足有两米二宽、双开的紫红色房门前。

房门是仿紫檀木的,给人以厚重坚实的感觉。门上镶着雕花装饰图纹,上面挂着标有“1018”数字的黄铜号牌。

我每次出电梯门,楼面那位有几分姿色的女服务员无论手上正忙着什么都会立刻放下,以小小的碎步抢在我的前面,替我把房门打开,然后用轻柔的嗓音毕恭毕敬地说道:“秦市长,请进。”

伴随着整个工程,1018作为我的临时住所持续了整整一年半,我对1018号房间内的一切可以说熟悉得就像家里一样。在那间豪华套房里,我曾经把它作为藏金的窟穴,也曾经度过某些香艳的良宵。那些场景,我以为不复再现,可今夜,在我心情沮丧到不能入眠的时刻,它们却一一地再现出来,成为我的精神按摩剂,真是没想到啊。

我回味着那些场景,心里不知是在忏悔、惋惜,抑或是在怀念……选择在临湖宾馆开个套房作为我的临时办公和休息场所,是小五替我出的主意。小五说,临湖大道修建工程既然由姐夫你来做总指挥,你看着吧,到时候找你的人多了去了。有些话在家里人家不好和你谈;再说家里来来往往人太多的话,姐姐这个人有些清高,会不会觉得厌烦?在宾馆,不管是外面来的老板也好,本地的老板也好,找你都方便些不是吗?

小五的话其实有他的深意,我了解这个小舅子,花花肠子忒多。但他对我一直忠心耿耿,我认为他提出这个建议是出于对我的忠诚和善意,也就答应了。

住进临湖宾馆,头一晚小五就跟我说:“姐夫,你住在这儿不比家里,家里姐姐会照顾你的生活,这里嘛,既然是我建议你住过来的,就该由我来照顾你了。”

我轻松一笑,说道:“你小子可会说话,我还用得着你来照顾吗?呵呵。”我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你小五这么些年,无论做生意也好,遇到纠纷需要摆平也好,哪一次不是找到我来解决的?应该说姐夫我照顾你,我何曾需要你来照顾?

可小五却狡黠地说:“姐夫,吃呀喝呀什么的,当然用不着我来照顾,宾馆会照顾得比家里还好,好上不知多少倍!我说的照顾,是你的业余生活。工程开工了,你作为总指挥不知该多忙,有时来找你的人,会多到无法应付,这个我小五可以帮你分点忧嘛。另外呢,你除了工作还得休息吧?也不能一天累到晚的,那么你的业余生活,我可以给你安排,肯定安排得比姐姐要好!”

这小五,心里想的什么,我还不清楚?他还不是想借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家当”做大?!这个我能理解。

不知怎的,在外人看来我和我这小舅子的差别很大,实际上我跟他比跟他姐冯玉珍的感情还要亲密。当然,这个亲密和别的亲密不一样。小五嘛,学历不高,对正经书籍从来没感过兴趣,他偶尔看一些书,都是魔幻呀、盗墓呀之类的玩意儿,层次跟初中生差不多,不过,他的有些喜好和小聪明倒很对我的趣味。

比如,面对生活中的许多事情,他老是有一种“赌一把”的心理,他喜欢打麻将、梭哈、斗地主、拱猪……这些最简单也最容易开赌的方式,他一年到头乐此不疲。当然,对这些浅陋粗俗的玩意儿我不感兴趣,我感到他和我相同的地方是:不服软、不认输,如果自认某个地方吃了亏,一定要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否则便一直耿耿于怀——正是凭这样一股倔劲,我从一个出身贫穷的农家孩子走到了副市长这个岗位,而他呢,虽没有我这么高的层次和抱负,但他的倔强让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比如,他喜欢女人,他对善于卖弄风情的女人特别有兴趣——他自己的老婆赵萍就是这样的女人,他喜欢得不得了,两人结婚时间不短了,在一起还是黏糊得很,一句接着一句的“老公”、“老婆”、“心肝”、“宝贝”,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更多的女人感兴趣。小五拈花惹草是一贯性的,被我发现也很早了。他的行为启动了我内心的欲望,可以说,正是在他的“诱导”和“启发”下,我在这方面的天性和爱好才得到了喷发,也让我的生命充满香艳而刺激的欢乐情趣。不过我喜欢的女人和小五不同。我看中的女人,表面上一定要文静有修养,要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这和我少年时看了不少《红楼梦》、《拍案惊奇》以及《金粉世家》这样的小说有关,那些小说里面描写的才子佳人的故事,让正在积极求学上进却家境贫困、地位卑微的我缅想不已、羡慕不已,同时又怅然不已。后来我发现,女人的表面和她的内在本质实际上反差很大,甚至截然相反。冯玉珍就是这个样子,当初我看中她并且拼命追求她,除了长相不错外,就是她有一股含羞带怯的情态。我那时为她的这种情态非常着迷,并整日陷入一种白日梦当中。在向她发起爱情攻势之前,我就不停地想象和她做爱的场景。那时我连男女之间的肌肤之亲都缺乏足够的经验,更不用说和女人性交了。但是,对于冯玉珍,我偏偏沉迷难禁地幻想和她一起云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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