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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之一手拿着文件夹,一手整理自己的工作胸牌,小跑加快走,她要去2046室约见一位情感倾诉者,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铃声《甩葱歌》恰如其时地响了起来。
叶之之,28岁,漂亮、优雅、清高,颇具才华和思想的女人。是《鲁城晚报》情感倾诉栏目的编辑,2046是情感倾诉工作室。
电话是好友陈渔打来的。陈渔,27岁,长相平平,淳朴善良,是一广告公司的文员。曾一天相亲六七次,久经沙场,最终让她明白一句话:女人长得不好看,谁要啊。为此,陈渔真得对自己狠了又狠,做了两件自以为最给力的事情,一是,把她的龅牙收一收;二是,让小眼睛开一开。足足用了三年时间,终换来她在镜前微笑长舒的一口痛快气。
陈渔思想简单又很务实,一生不想成就什么宏伟大业,只想与子执手,相扶到老,崇尚爱情至上,是绝对的爱情唯美主义者。
“亲爱的,有事快说,来不及了,我要去2046,快要迟到了。”叶之之对陈渔说。
“如果一个男的突然把手放在身边的女孩手上,那女孩没躲,过了一会儿,她假装拿东西把手抽出,她是什么意思?”陈渔用最快的语速问道。
“她的意思是:我不烦你,但也没爱上你。”话一说完,叶之之旋即进了2046。陈渔暗笑心想:“我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原来陈渔要恋爱了。
来2046室的,大都是女性,有未婚的,有已婚的。总之都是因情感而搞得内心纠结疲惫不堪的人。
推开门,叶之之就闻到一股很特别的香味,工作室里没有添置鲜花,那么这香味肯定就是从桌前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没有扬起带有泪痕的脸,困惑般地问点什么。自始至终,她说话的语气都是很轻松,没有伤心的味道,叶之之以为,如果爱上别人的男朋友,况且爱得死去活来,这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至少令人纠结。但,她没有。好像她和叶之之是好朋友,在聊天,聊的全是别人的事,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叶之之在纸上做着记录,不禁在心里暗笑,心想:“反过来,倒让我觉得困惑不已。”
叶之之仔细地看了看她,她叫Rose,修眉,粉底,双眼皮,紧身毛衣,前凸后翘,一头黄栗色的性感卷发,嘴唇红得悍然,那腰身熟极而流的扭动也带有几分魅惑的味道。
“女人为爱生,男人为欲生。”Rose顺溜溜地说,以不经意的样子,向叶之之的脸上掠去:“可他的女朋友却不懂得。殊不知,让男人死心塌地喜欢自己一辈子,是要不断修炼自己的,由内到外,床上床下。”
叶之之抬头看了她一眼,Rose简直像个妖精,风骚、发嗲。如果自己是个男的,在她面前肯定招架不住。Rose摆弄起胸前的红宝石吊坠,宝石鲜红美艳,灿然呈露在她那白皙的胸前,在叶之之看来,像红指甲一样。
Rose 娇俏地笑了笑:“这是他给我买的,呵呵,总抓得我心里痒痒的。”她喝了点水,白色的纸杯上赫然留下了她半月般的红唇印,Rose 兴意盎然地接着说道,“每个男人都是好色的,有的女人呢,总觉得自家男人是最老实,是最不好色的,这话听来简直就是在掩耳盗铃,殊不知,那是她家男人在紧要关头,把劣根性统统藏了起来。”
叶之之停笔,抬眼看了Rose 一眼:“那这么说来,男人都是好色的,唯一的区别就是隐藏或深或浅的问题。”
“是,我呢,很爱他,他也很爱我,归根到底,我们总是要在一起的。”
叶之之从Rose散发着的自信与优越感里嗅到了千里之外,必有一位黄脸婆般的女人在撕心裂肺地哭泣,在歇斯底里地痛骂负心郎。
Rose起身告辞,叶之之拿起文件夹相送,Rose朝叶之之的工作证看去:“叶之之,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
还没走几步,Rose 回过身,媚笑着对叶之之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叶之之一副懵懂的样子,待要问,Rose接着说,“那就把这话,作为上期《是什么让我们的爱情阁楼轰然倒塌》的读者评论吧。”
叶之之顿时恍然大悟,在心里叹息道:“上期来过的那个黄姐可真够可怜的,棋逢对手,败在了这个妖精身上。”同情心不禁蓬蓬然。
回到办公室,叶之之脑袋里还闪现着别人支离破碎的爱情,欷歔不已过后,叶之之给相恋半年的男友孙淳打去电话,叶之之小声地说道:“亲爱的,我刚才碰到了一‘蜘蛛精’。”
“别招惹它。”孙淳担心地说。
叶之之自得其乐地笑了起来:“我说的可是人,是个坏女人。”
“亲爱的,你太会搞笑了!一时没领略到你的幽默。”
“孙淳,我问你,你们男人都是好色的吗?”叶之之认真地问道。一时间电话那端的孙淳好像嗅到了凝重的空气。他倒手接过手机,同样以认真的语气回答:“我不知道别人,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不是好色之徒,要好也只好你的色。”
“真的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