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上的路灯已经灭了。
蜷缩在沙发里的方镇海突然惊醒过来。他坐起来看看表,对赵海平说:“哎呀,这一觉睡了一个多小时了,你也不叫醒我。”
赵海平说:“你再睡会儿吧。我已经安排了二处的同志去接班,田玉山肯定跑不了的。”
方镇海抓起电话问刘长兴现在在哪儿。
“我在聂全昌家附近,二处的同事已经到了……”在天光逐渐亮起的道路隐蔽处,刘长兴左手拎着塑料袋,右手抓着包子,正在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即便这样,他还对着夹在肩头的手机说着什么。突然间,刘长兴一下子把塑料袋抛到一旁,对着手机说了一句“聂的司机出来了”,便纵身钻进汽车,一连声地命令坐在驾驶座上的侦查员,“快!快!快跟上他!”
“他去哪个方向了?”方镇海在电话里急不可耐地问。
“不知道,我跟上了。”刘长兴双眼紧盯着前面的豪华轿车,还在不断示意着驾车的侦查员随时调整车速,“聂习惯早起,总要先到正在施工的工地上去转一转,然后再去公司……”
“工地……工地!”方镇海闻声跳了起来,“我知道他藏在哪儿了!老刘,田玉山很可能就藏在他们的三号工地!那个工地大,又在市中心,能藏住人。再说,那里道路四通八达,被发现了也容易脱身!”
说罢,方镇海把脸扭向赵海平,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赵局,你说我分析得有没有道理?”
赵海平说:“有道理。”
方镇海立刻站起来说:“我现在就去。”
方镇海拍了一下伏在桌子上熟睡的侦查员说:“快起来!”说完就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清晨5点田玉山就醒来了,抱着那个鼓鼓囊囊的皮包,大睁着血红的双眼,静等聂全昌来找他。
此时的聂全昌也醒来了,他这一夜睡得可真不踏实呀。洗漱完毕穿好衣服,他打开自家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几叠钱塞进包里,然后拨通了司机小刘的电话说:“你马上来接我。”
聂全昌的司机一出门,负责跟踪的侦查员就拨通了方镇海的电话:“方处,一会儿我先跟上他们,你在后面跟着我,不要让他们发现你。”
聂全昌的司机接上聂全昌,一踩油门加速向前驶去。他看了一眼后视镜说:“这帮人真够可以的,熬了一夜还跟着呢!”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聂全昌瞥了一眼后视镜,心情复杂。他看看腿上的一个不起眼的黑包,语气尽量平静地说:“没关系的,让他们跟着吧!一会儿你找件工作服换上就去见老田,拿这个包去交换他手里的包。工地上有那么多工人,后面那帮人根本分不出谁是谁来,你就放心地去吧。只要拿到那些账本就没事了。”
“如果老田坚持要把包亲手交给您呢?”司机冷不丁地问。
聂全昌说:“你还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如果老田一定要见我,你就告诉他,我在塔吊附近等他。”
聂全昌的车一路驶进了工建集团的三号工地。太阳初升的工地上,早班的工人进行交接以后,立即投入了紧张的施工当中。那些刚下了晚班的,有的已经回自己的工棚开始洗漱,有的坐在地上吃起了早点。
见后面跟踪的车还有一段距离,聂全昌的司机把车停在了一处塔吊下后,立刻拉过一个经过的工人,扒下他的工作服就套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接过聂全昌递给他的黑包,撩开工作服夹在腋下,就直奔工棚而去,跟踪的侦查员立刻停车尾随他而去。
此时,焦急等待的田玉山估计聂全昌该来了,费力地从桌旁站起身,取过一顶安全帽戴在头上。他把帽檐压得低低的,紧紧抓住黑色皮包,侧身从工地的简易工棚里闪出来,顺着墙边缓慢而又警觉地向前走去。大约走了五米远,他猛然看见聂的司机向这边走过来。他正要迎上去,却一眼看见有两个人在后面跟着聂全昌的司机,他立刻把安全帽往低压了压,向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