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吃刀秀(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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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年就过年,腊月里,他们一家人坐着一辆车回了家,一家三口都穿得很体面,呈现出衣锦还乡的模样。朱壮云也穿上了西装,打上了一条拉链领带。他已经习惯了沉默,不习惯说话,脑子已经被生活全自动地洗了好多遍。

杏花在车上,很憧憬地抒情:“我们衣锦还乡,还真的要感谢坚伢崽,手中有了钱,我们建一幢楼房,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差。”

他们一起往村庄里赶,万万没有料到,回到村庄后,竟然找不到他们的房子,找不到他们的家。朱壮云很震惊:“我们的家到哪里去了?我们的房子呢?它自己跑了?不太可能吧?房屋也会逃跑?”

杏花愤懑地说出自己的看法:“想都不要想,这肯定都是朱石代干的好事。”

她觉得自己被他玩耍,但他并没有对她家仁慈。

燕子也有话说出来:“幸亏我们赚了钱,要不然,真的活不下去。”

一家三口满腹牢骚,那有什么用呢?房子已经拆掉,已变为空气,只能重建。

朱翅道闻讯赶来,一言难尽:“到我家里去吧,这个事只能慢慢说。”

一家人只好去亲戚朱翅道家里,过年。

朱石代嗅觉如狗,很灵敏,目光深入生活,深入到了燕子的钱包里,他对燕子不放过敲竹杠:“燕子,祝贺你,衣锦还乡,但你必须向村里交纳一部分宅基地的费用,你们有了钱,要建新房,就必须交纳这笔钱,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再加上村里拆你们的屋,花了力气,你们家也得有所表示,我已经把话讲得非常清楚,就看你们家是否拿出行动来。”羊当然无法和狼讲道理。村长掏了她的腰包。

被迫给了村长2000元钱,燕子很气愤,她说道:“现在我们在村庄里,什么都不怕了,欠村里的钱也还清了,我们正要建新屋,我有的是钱。”青春喊出了愤怒。

燕子与父母在朱翅道家中过年。她在村庄里没有待几天,只待了六天,就往广州追星赶月般赶。她把钱交给了父母,说:“你们以后就待在村庄里过日子,不要到外面奔波受苦了,爸爸你要好好照顾妈妈,妈妈身体有病,该买的药一定要买,钱的问题,我可以赚到,你们放心。你们把房屋建好,好好过日子。”交代好了以后,又飞离了村庄,去了南方。

在朱翅道家过年,朱壮云嘴巴成了一个长牙齿的酒杯,与朱翅道喝酒,两个人更多的是拼酒。朱翅道喝了酒,就大声乱喊以发泄自己:“杀——多杀——有猪杀,才能过上好日子。”他在为自己的贫困发愁。

朱壮云对他伸出言语之手帮助:“我要不建房子,就把钱借给你。做人要仁慈一点儿,何况我们还是亲戚。”

朱翅道说出了自己的道理:“我不能借你的钱,你要先盖房子,才有容身之所,再说,这些钱,来得不容易。”

喝了酒的朱壮云,满村子地找虫宝,他要找虫宝算账。但虫宝却没有回村庄过年。朱壮云对着天空喊:“虫宝,你这没良心的。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要给我一个说法!”

他对着夜色里的灯火愤怒地喊:“虫宝,你这挨千刀的。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

他对着一瓶酒喊:“虫宝,你这不道义不仁慈的。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要给我一个说法!”

无论怎样喊,他都得不到答案,夜晚、天空、酒瓶都不能成为他要寻找的公道。他又怎么能从虫宝身上讨到公道呢?只不过气愤,想不通罢了。对于一个人来说,想不通的事往往解决不了。

虫宝后来回到村庄,朱壮云也奈何不了他。他没有在村庄里时,朱壮云才有胆量在村里胡乱喊几声,发泄一下,真正见了虫宝,他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喊出心中的愤怒。的确,村里的80后年轻人构成一种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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