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文：当时莫斯科真有黑社会组织吗？
戈尔巴乔夫：有。而且摧毁这些黑社会组织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因此，在叶利钦刚来莫斯科工作的那些日子里，我是支持他的。但是不久他的一些极端做法和庸俗的工作作风就表露出来。他在工作中对干部采取粗暴的态度。他对各区委会的工作不是检查，而是严厉斥责。有些区委会派人到中央来揭露事情的真相。有些人甚至不知该如何摆脱这种工作方式。这是一个残酷无情的人。市委常委会可以在夜里11--12点开会，就是为了告诉所有人，他是如何工作的，而其他的人都是游手好闲的懒汉。他把这种工作方式称之为创新。实际上，这是典型的庸俗外省风习。
斯拉文：请问，您怎样评价叶利钦的思想方面？
戈尔巴乔夫：1991年以前，他是一个共产党员-列宁主义者。他当上俄罗斯最高苏维埃主席后还在一次列宁诞辰日给我写了一份贺词，要求继承列宁的遗愿。
斯拉文：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1990年4月在代表大会大厅里我还看见他高唱《国际歌》呢。
戈尔巴乔夫：我在会见选民时说过，请你们回忆一下，我当时反对选举叶利钦为最高苏维埃主席。我在中央委员会会见俄罗斯代表大会的共产党员代表时也谈了我的态度。但是他们还是把他选上了。
斯拉文：您认为他是分离主义者吗？
戈尔巴乔夫：至少对俄罗斯来说，他是位居联盟中央的一个危险人物。我认为，具有这种自负态度和破坏心理的人是不应该成为俄罗斯最高权力机构主席的。但是却有人选他。既然把他选上了，我就说：让我们一起工作吧。后来，有些共产党员提出了罢免他的问题。这是在他的5位副手提出辞职后。我欢迎这个提议。但是争论持续了4天。结果，鲁茨科伊率领他的党团转向叶利钦一边，取消了这个问题。在这种形势下，波罗茨科夫大概认为苏共中央是想"利用"他来同叶利钦斗争，于是走上主席台，不同任何人商量就撤消了罢免叶利钦的建议。
最后，进行总统选举。候选人有：雷日科夫，巴卡京，杜列耶夫。你们选谁？有人冲着我喊："我们不选叶利钦。"是的，他没有获得多数票。我说：你们选举的总统不是库尔斯克省的，而是整个俄罗斯的。然而结果又怎么样呢，你们还是把他选上了，难道我能说这个选举是不合法的吗？可笑。这些人激情平息下来后，又开始摇头了，纷纷问我：1991年12月您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
斯拉文：我也有个问题。您曾经说过，如果联盟的存在受到威胁时，您将求助于人民和军队。为什么您没有这样做？
戈尔巴乔夫：事实上，我在别洛韦日协议公布后的第二天就这样做了。我发表声明，我说，三个人虽然联起手来，也不能停止联盟的存在。这只能是多余之举。只有人民和人民选举出来的政权才能够决定这个问题。当时各共和国最高苏维埃的案头上都摆放着新联盟条约。我就此事给代表们写信，提醒大家，这样会导致联盟的解体。代表们在审议别洛韦日协议时，应该权衡和决定一切。乌克兰代表没有经过讨论就急急忙忙地批准了别洛韦日协议。在俄罗斯最高苏维埃反对这个协议的只有6个人。请问：我能够撤谁的职，逮捕谁？逮捕最高苏维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