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梦江南·怀人·其五【隔天涯】(2)

红颜对白首,正是人间绝配。

男人太帅,也是一种罪过。陈子龙无论相貌、文才,都可以用一个“帅”字来形容,却也因这个“帅”字,而伤了多少红颜?

生活是一面多棱镜,可以从多个角度来折射一个人的多面性。柳如是爱陈子龙而落得伤痕累累,那么他的结发妻张孺人呢?嫁与他,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孝敬父母,为他操持家务,而他却凭着先天和后天培养所得的优势,结识一个又一个红颜,纳一个又一个的妾……张氏的爱,付出那么大的成本,也未能避免被外敌攻城掠地的悲。

爱情,本就是一件贴身衣物,拿出来与人分享,是非常不道德和令所有无奈穿它的人内心隐痛的事情。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柳如是的痛,只是附着物。而张孺人的痛,才是深入骨髓的。

男人,花心和薄情是你的专利。

有些伤痕,划在心上,愈合后,就成了往事。于是,十字路口,你走我的泪,我走你的恨。人世间,分离多于相聚,寂寞多于欣喜。因此,开心的时候就尽量笑,可能一夜之间,欢乐像水珠,蒸发得无了踪影。

但,没了就没了吧,下一站的风景,才是最美的。

柳如是在下嫁钱谦益之前的诗词,分为两种——一种是与陈子龙分手前的,多些是小女儿的酸酸甜甜,或与文友聚会时的自由洒脱放荡不羁;二是与他分手后的,“情愁”、“情思”、“情哀”占据多数。前者虽然立意活泼一些,但却缺乏锤炼和匠心,单薄是难免的。遇到陈子龙后,在他的指点下,她的诗词技艺日益炉火纯青。

明清时的诗词,受整个社会环境和人文习性所影响,大都柔软有余,刚性不足,尤其缺乏豪气。柳如是一介女子,诗词流于柔媚,在情理之中。但陈子龙的诗词读起来,也一样的绵软,如果未标明作者,真有种“安能辨我是雌雄?”的恍惚。

满眼韶华,东风惯是吹红去。几番烟雾,只有花难护。梦里相思,芳草王孙路。春无语,杜鹃啼处,泪染胭脂雨。

卧子这首《点绛唇·春闺》,读到的只是温柔和缱绻。“杜鹃啼”“胭脂雨”,流露的无不是相思无力的余恨和对空惆怅。

镜头拉长,回望北宋词坛,去品读一下秦观的那首《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同样是写思念、写爱而不得,少游的《鹊桥仙》既有花开般的妍美,又有金石掷地的铿锵。

喜爱文字,喜欢金戈铁马的真男人、伟男人。喜欢“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李白;喜欢“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的陆游;喜欢“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岳飞,却对只会“泪染胭脂雨”的卧子和“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的容若没啥子好感,虽然他们也曾月下练剑,带兵出征,但其文字里的女儿态,让人无法接受。

读陈子龙和纳兰容若的诗,总让我想起当今潮劲十足的性别反串节目。明明是须眉男子,为了上个节目,在人前露那么一小脸,总要拔光胡子,涂脂抹粉,乱抛媚眼,细声细气捏着嗓子装小脚女人,用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声音唱歌……

伪娘,是最令女人痛恨和看不起的男人!

词有“婉约”与“豪放”派之分,柳永算是脂粉堆里出来的婉约派代表人物,“杨柳岸,晓风残月”,他的词,清丽中透出一种苍凉之美,并无过分的胭脂香。

文由心生,文如其人。一个人写出的文字“娘”,毫无疑问,性格也会是“伪娘”型的,就算长着一副雄性器官,也难逃“娘”声“娘”调和“娘”里“娘”气。

清军铁骑南下,明亡时分,陈子龙曾高举反清的大旗,并为之而死,但其骨子里,仍有一种软弱。他对柳如是的感情——敢招惹,却不敢担当,就是软弱的深层次体现。

恋爱中,女人总爱挖空心思试探男人,而那个老掉牙的问题,几乎被每个女人都问过:我和你妈妈同时掉在河里,你先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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