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却似乎没有满足他们好奇心的兴趣,因为杨戬也实在没有想知道的心情,就淡淡地道:"你们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自己去看看好了。只是,玉帝没有和咱们打招呼,无论如何,你们也不要多管天界的事情。"郭申、直健二将军咧开大嘴,"嘿嘿嘿"地笑道:"咱们就是看看热闹,才懒得管天界那帮神仙的烂事儿。"杨戬微闭上双眼,说:"那就去吧。""梅山六兄弟"乐颠颠地出庙,腾云驾雾而去。
"梅山六兄弟"去了半日,又跑回庙来,大惊小怪地道:"真君,天界又和妖猴打起来了!"杨戬有了点兴奋的感觉,睁开双眼,问道:"那妖猴不是已经被咱们抓住了吗?天界的神仙怎么这么没用,连只妖猴也看不住,又让那妖猴跑出来了?""梅山六兄弟"道:"是啊,那妖猴大乱天宫,正和三十六员雷神恶斗哩。"
杨戬睁开天目,抬头观瞧。只见云端上,三十六员雷神将妖猴团团围住,那妖猴变做三头六臂,六只手使开三条棒,金光烁烁,左遮右挡,前架后迎,竟无半点惧色,倒是三十六员雷神被逼得缩颈藏头,不住后退。
杨戬暗道:"天界的这帮神仙,都是些心胸狭窄、目光短浅之辈,下界的妖魔不服从他们的拘束,就要绝不容情地予以剿杀,剿杀不成,又来假仁假义地安抚。哼,到头还不是弄巧成拙,一塌糊涂。"
忽见祥云缭绕,瑞气弥空,西天如来佛祖显身半空。
杨戬暗道:"这妖猴要糟,恐怕他不是这佛佬的对手。"却见妖猴怒气昂昂地迎上,和如来佛祖争论什么。这如来佛祖乃西方极乐世界第一尊者,杨戬也惧他三分,却见妖猴浑不在意,满不在乎地指指点点,和如来说着什么,如来佛祖倒有耐心,超然地微笑听着。杨戬心中,忽然对那妖猴就有了几分佩服。
杨戬看见那妖猴和如来佛祖理论了几句,忽然翻了个筋斗,一路云光,已然无影无形。杨戬笑道:"俺只道这猴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谬种,哪知道也不过如此。嗯,不过这猴子的筋斗云倒是好快,俺就比他不过。"
又过了半晌,忽见妖猴又翻着筋斗回到如来的掌中,两人说了几句,妖猴纵身又要跳起,却被如来翻掌一扑,推出西天门外。杨戬站起身来,暗道:"不好,莫不是猴子中了如来的诡计?"
"梅山六兄弟"急忙问道:"真君,怎样了?"杨戬缓缓坐回神位,道:"那猴头只怕被如来殄灭了。你们如果好奇,就偷偷地去打探一下。""梅山六兄弟"答应一声,又乐颠颠地出庙,腾云驾雾而去。
云开雾散,天地一片清明。
杨戬坐到神位上,茫然地望着远方。如来佛祖殄灭妖猴,天宇清明,本是神仙大快之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杨戬心里忽然感到一大片的失落,似乎被如来佛祖殄灭的不是妖猴,而是自己,否则,怎么忽然间似乎浑身的法力都消散尽净了?
杨戬坐在神位上,不思不想,不见不闻,似乎真的成了一尊木雕泥塑的神像,竟然连"梅山六兄弟"进了庙门都未察觉。
"梅山六兄弟"道:"那妖猴被如来佛祖推出天界,如来佛祖又显无穷法力,将五指化作金木水火土五座联山,降落尘埃,唤名为'五行山'。那妖猴就被压在五行山下了。"
杨戬闻言,抬起头,暗道:"天界,在攫杀敢于冒犯天规的下界异类的时候,总是这么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毫不手软。这些下界的妖魔鬼怪啊,万一不慎触动了天界神仙们的既得利益,终究就是死路一条。"
杨戬只觉得苦闷不堪,仰望长空,不住地扪心自问:"那么,俺算什么呢?"
第四章
风掠过江面,扑在脸上,湿漉漉的,微微的有些腥咸味道,那条被锁的龙也有这样的感觉吗?
当三尖两刃枪化作锁龙柱,刺穿恶龙的尾巴,牢牢地钉在地上的时候,恶龙盘绕在柱上,疼得浑身扭曲,嗷嗷惨嗥。
杨戬拔出腰间宝剑,跳到山上,大喝道:"恶龙,纳命来!"
恶龙被刺骨椎心的疼痛折磨得骨松筋软,已然从锁龙柱上滑了下来,死蛇一样摊在地上。听到杨戬的大喝,恶龙倔强地抬起头,说道:"要杀就杀,难道本龙还怕了不成?"杨戬斜睨着恶龙,见这条恶龙虽然嘴上硬气,然而被刺穿了筋骨,只疼得鳞甲倒竖,额头上冷汗涔涔。杨戬笑了,骂道:"你倒聪明,把下界黎民坑害得苦不堪言,还想死得迅速些?俺偏偏不爽爽快快地杀你。"
恶龙目眦欲裂,厉声道:"呸,乳毛未褪的小娃子,我闯下这弥天大祸,本就是不想活了,雷劈火烧,尚且不惧,还怕你有什么厉害手段吗?"杨戬怒极反笑,道:"哼,算你狠,你也不过是条披鳞带角的泥鳅而已。好啊,俺就把你的鳞片一片一片剥下来,再把你的角锯下来,露出你的泥鳅真面目,然后让那些无家可归的黎民,把你剁成一段段的,做成红焖泥鳅,味道定然不错。"恶龙气得浑身乱颤,索性闭目不语。
杨戬少年心性,终究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你明知道滥发洪水,触犯天条,要遭受天界极刑,为什么还要胡作非为呢?你莫非是猪油蒙了心,还是脑子里进水了?"恶龙撩开眼皮,瞧了一眼杨戬,说道:"我说了你也不懂,懂了也管不了。"
杨戬说:"你倒说说看。"恶龙说:"东南西北四海,归四海龙王敖氏兄弟管辖,而陆上所有的湖泊江河,则统归河伯管辖。我们这些江河的小龙,都是要听河伯的号令,比不得四海龙王,与河伯互不统属,分庭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