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地的训练紧张而充实,我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每天挥汗如雨,一丝不苟地进行着残酷的训练。到了吃饭的时候,饥肠辘辘的我们会把饭菜吃得一点不剩,绝对不浪费粮食。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已经累得半死的我们上床倒头就睡,绝对不会唧唧歪歪。
乃昆说过,在这里不允许打架斗殴,其实他这话等于白说。大家都知道在这里是干嘛的,所有人都在刻苦训练,把自己越磨越利,以待上场的时候使用,那里才是我们的战场。当你面对巨大的生存压力的时候,你根本就不会蛋疼到要与别人发生口角,继而打架斗殴。
在这里,我要说一说拐子,这家伙很让我吃惊。在训练到白热化的时候,大家都是脱了衣服赤膊上阵,光着膀子开练。我注意到,这里所有人除了我,每人都有一个文身。他们纹的各不相同,但基本上都是人物类型,有毛泽东,有格瓦拉,有菩萨,有罗汉,还有关二爷,可能是背负着伟人的肖像,能给自己带来心灵上的力量吧,这也是一种精神的寄托。但我注意到拐子,这个走路一瘸一瘸的家伙,他竟然在背上纹了一座房子。
没错,是一座房子。并且还是一幢别墅。
这家伙一米八二的身高,小脸长得阳刚白净,棱角分明,有模有样的。你要跟人说他是电影明星,肯定有人信。但他这一身光辉形象就毁在自己的腿上了,一走路就一瘸一拐的,这以后找媳妇都是个问题。
“拐子,你这文身挺特别,怎么个意思?”我装着漫不经心地问道。
“别墅呗,自我激励,这叫知耻而后勇。”拐子说道,看来他还是一个有文化的瘸子。
“当时我从西安体院毕业,去到北京找工作,混了三个月愣是交不起一个月的房租!当时哥就郁闷了,按照这样的话,想在北京买个房子成家立业还不得攒到下下辈子啊!于是我愤然离开了北京,在身上纹了一个别墅的刺青,时时激励自己,哥以后一定是要住别墅的人。”拐子扭着头,瞄着自己背上的文身。
“那你现在攒够买别墅的钱了吗?”
“买别墅的钱攒得差不多了。但我腿瘸了,以后工作都不好找,我还要继续挣,起码把我下半辈子生活的钱给挣出来。我以后还要结婚生孩子,这都是钱。”
“还有你的腿……”我知道,打听别人的隐私是很不礼貌的事情,但我实在是好奇。
“呵呵,被打的,左腿膝盖永久性损伤。去年跟一个日本来的家伙打,这小日本真亡命啊,鼻子断了还不停手,晕倒之前还废了我一条腿。不过他更惨,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估计就算能活下来也残了。”出乎我的意料,拐子对自己这条腿没有丝毫的忌讳,语气轻松得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话说完,他低哼一声,甩开左腿朝着沙袋来了一记重重的扫踢。
我看着那急剧战抖的沙袋,心想,人类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动物啊。胳膊没了,杨过照样是一代大侠。眼睛瞎了,座头市仍然见谁灭谁。腿要是断了,那小说里面不是还有个独孤残吗?身体的局部缺陷和人类强大的潜能比起来,有时候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起码拐子就是这样,他走路虽然一瘸一拐的,但要是跑起来速度绝对不慢,踢沙袋的时候更是能够重腿连扫,丝毫看不出来是一个腿脚有毛病的人。
机械生活总是让人感到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在这一个月里,我没有回学校。李哥对我说,请假的那点小事不用我忙活,他学校里面也有关系,一个电话就搞定了。这也确实省了我不少的麻烦。这一个月里,我除了给王辉和家里打过两个电话以外,没有再跟基地外的任何人联系过。
在这一个月里,我们之间都混得很熟了。他们都有安排出去比赛,一般都是晚上开着车走,半夜就回来了。基本上没什么事,就是有一次小妖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没洗干净的血渍,头上还裹着纱布。我们忙问怎么了,他说眉骨被打开了,一条大口子,缝了七八针。
乃昆也有出去比赛,但次数并不多,一个月也就三四次的样子。但说话瓮声瓮气的大个子“大虎”告诉我,教练打的都是高级一些的比赛,死亡率比我们打的这些比赛要高很多。但打上一场的钱,顶我们打上五六场的。
而我窝在基地这一个月里,哪里都没有去,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外面的世界给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