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缶(7)

“小贵子讲得什么浑话,打嘴!”萧老九凶了一句,“菩萨身业无动,有大慈悲心。杀生是身业的一种。会杀生的怎么可能成为菩萨。”

狄靖尘猛然一拍茶几:“我悟得了!”

“小贵子,怎么个讲法,你香五爷真是一毫看不懂。”香五爷接过萧老九手中的书,不解地翻弄着。

“关键在这张照片。”狄靖尘一边分析,一边向最后结论推理,“这张相片里有我,有人,有众生,摆在八仙仰寿的茶几上。所以照片就是补特伽罗。记得口诀吗?”

“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则非菩萨!”站在一旁的丑娃虽然完全听不懂,但是一句经文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菩萨有大慈悲不杀生,但是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就不是菩萨。所以我们要找宝藏,就要干菩萨不会干的事!”狄靖尘话刚说完,屋里就乱了起来。王春发一跃而起,抽出配在腰间的马刀,说道:“狄官,要杀谁你吩咐,让我来。”

“谁让你去杀人!”狄靖尘一声喝斥,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悟朗已经给我们指出方法。‘血涂其手者,谓为成杀身相变故’。我们要做的,只是在手上涂血,但是在哪只手上涂血呢?”狄靖尘思索着,一会儿指着照片,“所有的补特伽罗,都往左边看。所以悟朗的意思就是要在左边的手上涂血,左边有什么呢?”

“谢有财,你确定那个屏风放的地方对吗?”王春发严厉地问道。

“王爷,绝对不会错,我敢拿我脑袋担保!”谢有财的答复肯定有力。屏风的四扇各雕着一种仙果。第一个扇面上是南洋的释伽,第二面是王母娘娘的仙桃,第三面是五指柑,第四面是悟道的菠萝。

萧老九兴奋地抚摩着第三面屏风:“这五指柑,南方那里就叫佛手。手上涂血,就是它了。”

狄靖尘也抚摸了一遍,心里有了底:“丑娃,去弄点血来,慢着!”狄靖尘不放心地再交待一句,“不要去动那几个和尚。厨房里有鸡,弄点鸡血来就行了。”

厨房那头传来几声惨烈的鸡叫,丑娃兴高采烈地捧着半碗鸡血回来。狄靖尘与屋里众人对望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心。他用手沾着微温的鸡血,一点一点轻轻地涂到屏风上。

这是上好的柚木,深褐色的表面隐约可以见到树纹。在众人的惊叹声中,沾了血的屏面缓缓转成淡白色,深色的树纹愈来愈清晰,甚至开始透出字迹。屏风的变化完全在狄靖尘的预料之中。柚木因为蓄藏油质,手感细腻温润。但是这面屏风摸起来却粗糙不堪。显然在柚木的表面另外刷着隐藏有宝藏讯息的透明涂层。

不待狄靖尘吩咐,王春发已经找来几张上好的宣纸,狄靖尘向王春发点了点头。王春发小心地将宣纸覆盖在屏风面上,轻施内力,四面抺平。狄靖尘知道他的臂力大,射击的时候据枪特别稳当,赢了不少射击竞赛。这个差使非他莫属。

“起!”狄靖尘一声令下,王春发四平八稳地将整面宣纸揭了起来,摊开在一旁桌子上。

宣纸上的血迹成为一幅勾山画水的地形图。众人屏住呼吸,细看纸上的山形水纹。这张地图非常精细,不但有山水地势,还错落着以圆圈代表的村落。在标示宝藏之处的元宝图形旁边,张八桥三个字非常清晰。

“还是藏在自己老家!”王春发一声惊叹,打破了沉默。

狄靖尘叹了一口气,忙活了半天,得到的只是一张地图。

“这张八桥纵横十几里,二十几个庄子,咋个寻法?”李得禄轻声嘟哝着,狄靖尘也看出了问题。他正想找丑娃过来分辨,谢有财却喊了起来:“狄官,这框边上还有文章。”

也许因为经常触摸清洗,屏风边缘竹框上的透明涂层已经开始剥蚀,涂上鸡血之后的化学作用比中间部分慢了一节。这竹框上似乎藏着一排字。幸好写字的人写得一手风流云行的行书,几撇点画到屏风上的字迹泄露出了边缘的秘密。

“再拿血来!”狄靖尘命令着。

一声凄厉的鸡叫在小院里回响着,狄靖尘谨慎地将微温的鸡血沾在竹框上。王春发运足内劲,将宣纸一次铺平,轻轻一揭,果然揭起一排倒书的小字。

“小羊无角却称美,击罄无声方成器。”屋里几个目不识丁的大老粗傻了眼,求救的眼神不约而同地扫向狄靖尘。不过狄靖尘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凭他肚里的那点墨水,哪里能解诗破文呢?

“这等俚俗谜语,也只好骗骗小孩子。”萧老九凑过来看读过一遍,一掀长髯朗声大笑起来。在丹山村里,萧老九的学问是出了名的,老人总说要是科举不废,萧老九一肚子的学问足以猎取功名。

“萧大爷,您解得开?”狄靖尘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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