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生活(10)

远处有两个光点晃来晃去。

“不……不会吧!”我看见那诡异的光点,吓出一身冷汗,本能地蹲下身子,大气不敢出,甄晓也蹲下来,显得很紧张。

“甄晓……张毅……”光点的方向喊出我俩名字。我们一听是郑军的声音,松了口气。我们大声回应,快步朝郑军方向走去,走近了发现那光点原来是郑军和战友的手电筒。

回到宿舍,郑军批评我俩,我俩认错。后来我们开始聊天,我和甄晓轮番采访郑军,从他当初参军的原因,目前的生活,一直问到他的家人和他的女朋友。郑军是个害羞的人,第一次和女朋友约会时闹了很多笑话。 

当天夜里,我和甄晓突发奇想,想去站岗。央求郑军,他同意了。

和站岗的战士交接,他给我敬了军礼,我受宠若惊也回了个军礼。于是我和甄晓伫立在院门口,一边一个,相对站着。

门口亮着两盏很亮的灯,灯下围着大量飞虫,飞虫里混着大量蚊子。我和甄晓很快吃不消了。蚊子叮得我俩满身疙瘩。

“我靠。真他妈痒!”甄晓在对面一边挠一边嚷嚷。

“还不是你出的主意。”我说。

“我去问问有没有花露水。”

“算了别去了,再坚持半小时,时间快到了。”

于是我们又坚持了半小时,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瞎掰,分散了不少注意力。我们终于把郑军等来了。

“站岗滋味不好受吧?”郑军见我俩不停地挠痒痒笑着说。

“快被蚊子吃了。”甄晓说。

“你俩快回去吧。我不该让你俩来站岗。领导发现了批评我了。”郑军说。

“真不好意思。”我说。

“都怪我俩。”甄晓说。

“好了好了,快回去吧。”郑军说完拍拍我肩膀让我们走。

第二天练军体拳,我俩在后面很不协调地一块儿跟着操练。我从小就崇拜武功高强的人,常常在内心与比我强壮的人比武,而且每次都能战胜对方,一招一式都想得清清楚楚,怎样防守怎样进攻,想得有鼻子有眼的,但从未与人实践过。这种对武术的崇拜和向往,一方面来自天性,一方面来自我哥的熏陶。

我的哥哥,不顾家人反对,只身前往少林寺习武,但少林寺不收徒弟,无奈只能在少林寺附近的武术学校学习。两年后,练得一身武艺,学成回家。回家后没有变成大侠,却变成工人,在工地盖房子。我哥哥虽然武艺高强,但性格内向,一般不与人冲突,除非忍无可忍。有一次,工地上有个工头想找鸡,但手头没现钱,于是找我哥借钱。这钱有去无回。我哥找他要了几次他都不给。最后那人不耐烦了,竟破口大骂,而且动起手来,找来一根钢管朝我哥抡过去,我哥用左臂一挡,登时小臂断了,折在一边。也许他太疼了,本能地右手打出很重的一拳,击中那工头胸口,工头当场倒地不动,随后住院三个月。

从此我也想学武,但父母不许,说课外只许学琴。于是,我在自家床上研发武术,乱蹦乱跳,自己跟自己对垒,一人分饰两角,后来那床被我跳塌了。

我和甄晓很卖力地学,进步很快,可以和那些士兵们混在一起练,外人看不出来。郑军看我俩学得那么起劲儿,又给我们教了些实用的擒拿招式。

四天的兵营生活很快结束了,临行的时候,我们与郑军互留联系方式。甄晓还特地跑去跟那只狗道别。我们每天都揣着鸡蛋或者火腿肠喂狗,以至于我和甄晓一旦出现在狗的视野,哪怕离狗一百米开外,它都会马上原地起立,大力摇尾巴。分别时,狗仿佛也看出我们要离去,哀鸣不已,心想以后不能开小灶了。

我们在郑军依旧憨厚的笑容里坐车走了。在车里我转头从后窗望着他,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扬尘里。又是别离,这种别离意味着永别。我们的人生会有很多这种匆匆过往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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